陈朱是F大的高材生。
学习很拼,加上思维确实灵活,在全国名气top的学校里,哪怕人才济济,依然脱颖而出,每年系里奖学金的评选,她都能拿到名额。
作为本届年龄最小的学霸在惜才的老师强烈推荐下,通过层层关卡考核,今年大三直接确定了本校免试保研直升。顺理成章,又成了当届年纪最小的准研究生。
刚过完20岁生日,她在大学期间的目标一直很明确,只有两个,搞钱和搞学习。
第一次见景成皇,是在市政府牵头的行业商会举办的会议上。当时各界商业名流、政要皆有列席。
F大临近会议举办地点,加上有国外来宾,所以会务统筹直接拍板要到F大找人撑门面。彼时她跟同样被选中做为会议迎宾礼仪的舍友一起站在寒风中强撑着瑟瑟发抖,还得露八颗牙齿的标准笑容看着豪车往来,衣香鬓影。
会议临近开始时飘起雨。当时来宾基本都到齐了,偶尔一两辆车停在会馆门口,因为到展厅入口还要上一段石阶,有专人打伞去接。
陈朱身穿手工裁造的特制旗袍,尽管全身上下御寒的只有白毛短披肩。但因为接完人就能下班了,踩着个小高跟,打伞下阶梯时走得还挺欢快。
她体态纤盈地站旁边等候。手腕间楚楚地垂着只碧玉镯,那是妈妈从前买给她的,水色极好,不舍得脱下就一直戴着。握伞时,在天光映照下愈发衬托出皓腕凝霜雪的韵味,有种南方姑娘特有的烟云气。
等车门一打开,她便在伞下探出寻认的目光来,灵动的眼睛望向车内时轻微地一笑,两颊小小的梨涡便浅浅地闪烁,乌发浓眼,春波揉碎。脆生生地问声:景先生?
陈朱至今记得景成皇闻声抬起视线望过来时的表情。
目色是凌冷而平淡的,眸中眼波微澜,深邃莫测。五官惊艳,锋芒毕露的一张脸,哪怕在商场上打磨出沉稳和内敛的气场都压制不住的。严谨又衣冠楚楚的样子生出一种禁欲的错觉。
是的,果然是错觉。
只是匆匆瞥过的一眼,她甚至都不知道景成皇会肖想自己。
直到两个月后,她从一个宴会上当翻译结束,从酒店出来时已经是凌晨了。走了一个公里路去车站等末班车,结果忽然下起雨来。而且是狂风暴雨,穿着黑色缎造的晚礼服站在公交站上,车没等来,被浇了个透心凉。甚至开始埋怨自己,刚才在酒店为什么不能豪气点打的士。
刚好妈妈打电话过来,才想起自己忙得太晚忘记给她回微信。只能狼狈地举着包包挡雨接电话。因为雨声实在太大,讲不清也听不清,只能调高嗓门吵架似的喊。
Mary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坐着迈巴赫出现在眼前。给她打开车门时,Jing致得无懈可击的妆容,还有得体大方的微微一笑。那一瞬间,陈朱仿佛看到了从天而降打救自己的仙女。
仙女姐姐将她迎进车里,丝毫不介意shi漉漉的陈朱弄脏车内。递上干毛巾时,温柔却不失干练地解释道:我老板刚好在附近应酬。雨这么大,现在这种时间在公馆一时半会很难拦到车。我顺路,不介意送陈小姐一程?
知道她是景成皇的秘书,所以陈朱道谢时拍了下马屁,顺便谢了下景先生。
下车时,Mary还十分体贴地给她一把伞。
再次道过谢后,才问Mary:姐姐,我要怎么还你伞?
Mary给了一张她的名片,说得郑重又恭敬:假如陈小姐有时间还伞,请务必联系我。我一定亲自去。
这话当时陈朱听得糊里糊涂,不过没有细想。事后,打电话给Mary顺便在锦记订了一盒糕点当谢礼,她来跟自己见面,才知道用意。
Mary看着她仿佛被景成皇想要包养她这个信息砸蒙了的表情,竟然十分贴心地安慰道:没事的,陈小姐。您可以拒绝,甚至鄙视我们老板也没关系。
陈朱第一次听下属这么说自己老板的。
Mary显然看出她的想法,耐心解释:我这么说,是站在陈小姐朋友的立场上。你如果觉得被冒犯了,也是可以理解的。但我们老板绝不是想要逼良为娼的人。
陈朱有些哭笑不得,倒也不是。只是为什么会是我?
Mary反而对她的问题表示出轻微的惊讶,笑道:为什么不呢?以陈小姐的条件,应该不乏追求者才对。
陈朱垂眸,想了良久,才说出心中疑惑:以他的条件,能找出比我好百倍的女孩。
Mary如实道:他很喜欢你的声音。而且,你看起来似乎很缺钱。
全世界都知道陈朱缺钱。
那就更好办了。
再见景成皇,是在市中心一家保密性很强的公馆里。
来的路上很忐忑,然后Mary随便说了些浑话放松她的心情。
没成想,她确实当真了。
包括到,她那些拙劣到一眼就能看穿的把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