讨厌chao热的雨天,喜欢雪,但是讨厌冬天。
秦朱的喜好也是典型的南方人特征。
有一年冬天,实在是冷。不知道为什么会长了冻疮,又痒又疼,手指肿成一根根红红的萝卜头,缩在毛绒绒的手套里,在无人的教室做着习题等吴潜。
彼时少年还在为要不要出国跟家里吵了一架,独自生着闷气。
走在路上,他告诉她,人生不能重来,自己想要做的事,他要自己选择决定。
行吧,年少老成的秦朱安慰说,叔叔也是为了你好。
毕竟,在父母眼中,孩子的前途无比重要。
吴潜忽然回头看她,墨玉似的眼眸像一弯瘦水,荡起烟雾缭绕的湖澜,声音里好像藏了小小的哀怨和期盼:朱朱,你不想一直跟我一起吗?秦叔叔不会放心让你也出国留学的
而且湾湾会闹。只是后半句他没说出口。
秦朱说想。
并且一直为之努力。
他在那一瞬间觉得心花怒放。他喜欢她的坦诚,还有从不辜负他的回应。
回家时,秦朱买了两盒最喜欢吃的酥糕。店铺是百年老店,所以连包装都带着年代的韵味。
牛皮纸裹着里一层外一层,绳子一捆打了结,拎在手里一路微晃。两人徐徐地走过青石板铺砌的街道。
秦朱身上有一种神奇的力量,跟她走在一起,好似时光都会静下来,也无风雨也无晴。
日落的余晖燃烧着,映亮空中打旋的尘埃,她就是那一朵隐匿江南烟雾中教人好找的人间气。
上石阶时,吴潜脚步落在低她一阶蓦地停住了脚步,一手牵住她,抬手比划了下,得出了个神奇的结论:你又长高了!
女生发育得早,上初三身高似乎就定下来了。秦朱身影纤削,其实已经一米六九的个子了,就是一张稚气未脱的脸太有欺骗性。
不知道为什么,对视中,一些年少的懵懂忽然就发酵成冲动。
冬日黄昏里,他的吻带着忐忑的燥热,就快要落在那粉莹娇嫩似果冻的菱唇上。
可秦朱微偏过头的退缩让少年有了些许的紧张和局促,连一直紧牵着的手都似轻易要被寒风吹散了。
对不起。
他的本意不是勉强,温雅的眼光淡而柔,语气佯装的从容,没有给她压力。
秦朱低蔼着容颜,一双脉脉的眼睛星光流转,实在无法面对他带着歉意的眼神,无言后还是牵一牵他的衣角,极小声地打着商量问:可不可以亲额头?
并非矫情。
小女生自然是喜欢浪漫的。
只是习惯了所有的事情都要有步调。从牵手到亲吻,不都要循序渐进的吗?就像爸爸妈妈,水到渠成,他们便是步入婚姻殿堂的肌肤之亲了。
于是,唇角微泛青涩温和的笑,吴潜看着她光洁的额头良久,终于还是无比喜爱的一吻。很轻,仿佛没有吻到的力道。
迎着昏艳的金光。
啊,仿佛整个身体都跟着燃烧。
可小姑娘还在低头望脚尖,隔着手套,偷偷摸了摸他落吻的位置,冷风吹过,好像只有这里有点烫烫的。
反应过来,对上那双赤诚春色的眼睛,不知怎么就红了脸。
看了这么久的少年,忽然在某一个瞬间就赋予了心动的感觉。
以前觉得追随是习惯,现在好似喜欢也是理所当然了。
到了家,把糕点分享出去,眼睛里闪着的光比以往都要好看。
秦湾却无来由地问道:不喜欢的才给我吗?我不会要的。
她说不是,你明明知道我最喜欢吃酥rou糕的。
没想到秦湾笑了笑,眼神一瞬间凝转成沉重的幽色:那我更不能要了。
父母刚从外面回来,看到姐姐上楼的背影,一边脱下大衣给佣人,妈妈望着妹妹问:又怎么了?姐姐心情不好,妹妹你要多让下她呀,懂事点。
因为生病的缘故,陈琴总是下意识地先照顾到秦湾的情绪,这么多年,仿佛成了习惯。
秦朱没有说话,红肿的手指有些微痒,脱了手套直接就丢沙发上。
想不通自己还要怎么懂事。
爸爸却已经弯了腰,捏了下她的脸颊,笑着说:看看谁家的小菩萨又低着眼呀!
然后,她一下子就笑了。除了眼角有些发酸。
吴潜去F大前,带着她去打耳洞。
坐在店里,有专门的人员替她做好一切事前准备,标记、消毒。
等到最后,吴潜把坐在位置上佯装镇定的秦朱抱在怀里。
她把脸埋进他的怀抱,紧张得手心都冒出汗来。
秦朱只记得,钢钉穿破耳垂的一瞬,整个灵魂都被那尖锐如针的利器刺穿。
苍白、窒息、余味萦绕。
这种阵痛就一直蔓延在她往后成长的岁月中,伴随着吴潜教予她的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