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人就这样冷冰冰的僵持了将近一个时辰。
快到午时,到底还是陈玉臻先开的口,不过语气极冷:“该去前院了。”说完,就头也不回出了宅院。
陈玉臻腿脚已经恢复,但行动起来还是要比寻常人吃力些。可尽管如此,身后的人却迟迟没有跟上来,他只好刻意放慢步子,想在路上找个机会打破僵局。
可他似乎有些低估胡倾颜的别扭程度,他走得慢,胡倾颜也慢,走几步还停在路旁摘几朵花玩赏,或是蹲在池塘逗逗鱼虫,像是有心过不去。
俩人就这样一前一后,隔着数十步的距离,以一种互不下干却又藕断丝连的形式,拉扯到了前院。
前院大堂,饭菜早已备好,二人落坐后一言不发,气场犹如冰窖,明眼人都能看出有点不对劲。
相比不停给公公婆婆还有丈夫添菜的李婉儿,胡倾颜就显得格外不知礼数,只管闷头吃菜不说,问候的话也不知说一句,完全没个儿媳样。
陈县令对此不动声色,秦柳氏则在心中暗爽,笑得相当得意。
眼下李婉儿有孕在身,又极爱酸食,都说酸儿辣女,大夫也打着包票肯定怀的是个男孩。仗着受宠,平时李婉儿不敢对陈子申有半句怨言,现下在饭桌上见丈夫总无意识地瞟向胡倾颜,突然就不乐意了,撂下碗筷,在桌下往陈子申的腿上拧了一把。
陈子申疼得呲了一声,扭头对上妻子警示的眼神,没由来的感到一阵心虚,总觉得李婉儿好像发现了什么。为了保险起见,他赶紧把桌布下磨蹭胡倾颜的靴子给收了回来。
饭吃到一半,这时下人端着一壶酒走了进来,放到桌上道:“老爷,雄黄酒备好了,兑了些水,没那么烈,二少奶奶也能喝点。”
陈县令点点头。
陈子申接过酒壶,殷勤地给父母长兄接连斟满,给胡倾颜倒时,还不死心的碰了下嫂子的手,眼神暧昧发亮,勾了勾唇角,似乎在暗示什么。
看着桌上的酒杯,胡倾颜心中忐忑。在一些道法中,雄黄是克制妖类的必备用料,妖若服用下肚,轻易便会现出原形。
可还未等他想出措辞的理由,陈子申已经举起了酒杯,说了几句吉祥话,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陈县令抬杯,示意一齐饮酒。
胡倾颜暗叹一声,只能宽慰自己这只不过是小小的一杯,单是雄黄而已,还不至于为难到他。
浊酒下肚,虽辣喉腹热,他倒没感觉有现出原形的征兆。
但为了防止还有下一杯,他还是做出了酒量浅薄的反应,扶着额晕头转向,用拇指按压额穴,一副微醺的模样。
陈玉臻见状,立马揽住他的后背,轻声问道:“如何?”
胡倾颜只说:“…头晕。”
陈玉臻会意,看向陈县令,起身请辞道:“父亲,林青他不会喝酒,有些醉了,我们就先回去了。”
陈县令无奈摆摆手,有些嫌弃:“行了,走吧走吧。”
胡倾颜半倒在陈玉臻身上,身体有了接触后,清晨那点不愉快,也随之烟消云散了。
走出前院,他便不再装醉,想要挺直腰板自主行走。
可陈玉臻偏偏搂着不放,在拐角处,突然把他按在墙上亲吻了起来。
这个吻霸道凶狠,多少带了些惩罚的意味,俩人分开时都气喘吁吁。
陈玉臻说道:“走吧,我也不喜欢和他们坐在一起,还是回去好。”
“嗯。”
胡倾颜也不知已经是亲得浑身发热,还是因为先前的那杯雄黄酒起了功效,越走,他越觉得燥热不安。
二人路过一口水井时,他见井边放置着一桶凉水,便没忍住甩开陈玉臻,快步过去,捧起水往脸上泼。
凉水泼上脸颊,他就如被浇灭的炭火,发出如释重负的滋拉声。
但这快感没有持续太久,舒服的劲儿头还未消散,不知为何,他突然又感觉之前的火,成倍的烧了起来。
这种感觉就如同毛发生长,每个毛孔都带着瘙痒,他能清楚的感觉到体内有一股与他相斥的灵力在焚烧他的五脏六腑,奇经八脉。
这灵力的气息让他记忆犹新,就好似……与陈子申前几日携带的那道灵符一模一样!
可他明明已经施展摄魂术命令陈子申将符纸销毁,又怎么如此?
忽的,一个念头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
胡倾颜下意识低下头,目光幽深地看着桶里的井水,仔细打量,发现这水中竟隐隐有着淡黄色的残渣。
陈子申这蠢货,竟然……把销毁的符纸投进了井里!
这口井,也是陈府的水源,而方才的那杯雄黄酒,还兑了些水,也就是说他刚才吃了符纸!
胡倾颜像是受了巨大的刺激,猛地窜起身,陈玉臻刚好走过来,正要开口询问,却被他捂住了双眼。
胡倾颜惊慌失措:“不许看!”
“颜颜,怎么了?”
胡倾颜不置可否,放下手,立马用袖子捂住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