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过半,酒意随着夜风散了一半,酣畅淋漓的情事后二人竟都有些睡不着。皇帝怕她着凉,拿了织锦金羽衾将她裹着,十公主伸出一只胳膊推他的脸:热。
皇帝手下动作不停,见她执意推拒,只好无奈哄道:皇姐还是盖着吧,晚春夜寒,又喝了酒不好贪凉。
十公主被他结结实实裹成了一只卷饼,身子又酸软懒怠得不想动弹,只好遂了他的意。见他裹完自己后,却转身下床披上了外衫,奇道:大半夜的你上哪去。
皇帝晃了晃自己被她简单包扎过的手,伤口好像因为刚刚激烈的活动而崩开了,微微渗出血来。十公主借着微弱的烛光看着立在暖阁外的皇帝,茕茕一身就这样在昏暗的殿中立着,忽然心软了一刻:你这里有伤药吧,我刺下去的时候应该没有伤到筋脉,我再给你上药就好了。
他听她这么说,眼睛瞬间爆出了亮光,三步并作两步地去找阁子里的伤药,捣鼓了好一会才找到,又马不停蹄地捧着药跑到她面前眼巴巴地看着她。十公主却伸出一指点了点他的脑袋:笨,连干净的纱也不找来,我怎么帮你弄?
皇帝想了想,好像殿里并没存有用以包扎伤口的纱布,只好不情不愿地去唤殿外听了一宿动静正昏昏欲睡的李望。李望闻言大惊,拿眼小心地去觑他的伤口与神色,以为是刚刚他与十公主在殿里弄出来的,急声道:陛下这也太危险了,不如奴才去唤个太医过来给陛下看看。
皇帝踹了他一脚:叫你办事就去办,啰嗦什么。
李望神色不定地去取布,回来的时候给皇帝备好了清理伤口与新的伤药,刚要随着皇帝进殿就被皇帝喝令守在殿外。李望揉了揉屁股,心下思忖着十公主还真是独特,这都弑君了,陛下还这么笑眯眯地一昧回护着,真是不简单。
十公主随意披上了皇帝放在殿里的一件外衫,手里拿着盏烛灯四处打量着养心殿,奏章大多都被皇帝放在了外殿的桌上,只有几本零星的散落在暖阁里的案几上,应该是比较要紧的。她不动声色地挪着步子去翻那几本奏折,一翻三本都是些歌功颂德的请安折子,心下烦躁,下一本却翻到了写着三皇子尸首不知所踪,她刚想仔细看看,暖阁外却传来皇帝的脚步声,连忙粗粗扫了一眼就将奏折胡乱堆了一堆,假意去看放在案几旁的粉彩描金八宝瓶。只听皇帝走到了她身后,就一把将她搂住了,让她靠在自己怀里:皇姐喜欢这个瓶子?
十公主懒懒道:随便看看罢了,倒是上面的鸟雀描得不错。
皇帝半搂着引她一齐坐在了榻上,她将烛灯放在了一旁,仔细看着他的伤口,幸好簪子不是金制的,伤口也还好清理,细细地检查了一遍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碍,才拿起清创药给他上药。药粉刚刚撒上去就见皇帝手往后瑟缩了一下,十公主没好气地骂他:以后还在人身后偷袭吗?这次扎的是手,下次扎的就是脖子了。
他笑了笑,被她没好气的动作弄得有些吃痛却乐在其中:朕那时气昏了头,没想到皇姐没认出我来。
十公主皱了皱眉头,没有接话,那时她确实被姜将军的动作弄得心神不宁,没能去想在宫里这么大胆的能有谁,簪子扎下去的时候她闻到了他身上夹杂着酒气的一丝龙涎香了,却还是扎了下去,很难说那一刻不是不想泄愤,但她也不可能这时候跟他剖白自己的心理活动,只好敷衍地顺着他的话头说道:你有什么好气的,我只不过和姜将军久别重逢,单独说了两句话。
皇帝听她这么说,心头一紧,握住了她的手腕:皇姐与姜将军说了什么体己话,竟然引得皇姐眼睛都红了。
十公主沉默了一会,想转移话题:你这伤口过两天也就好了,这期间不要沾水,让御膳房别给你做辛辣刺激的发物。
他不依不饶,语气里隐隐有些疯狂,脸上又肃杀起来:皇姐是不是想着,姜将军未娶你就可以招他做上门驸马了。朕告诉你,何德还在流放,还没死,你与何德也未和离,就算是公主,一女嫁二夫也于理不合!
于理不合?陛下也好意思说得出口!我有什么害怕的,我都能与我的亲弟弟在榻上像个下流的ji子般讨欢,还怕这个吗?十公主被他的话语激得青筋直跳,没想到自己的心思被这人窥探得一干二净,还这么赤裸裸放在台面上剖析,心里又气又怒,手下的力道也大了几分。她用力给他系了死结,将他的伤手一扔,语带嘲讽:我这一身,是现下想嫁谁就能嫁的吗?且不论姜将军乐不乐意娶我,陛下难道会同意我去玷污一个声明正盛的大功臣?
她越说越激动,美目中竟然有泪光点点:雷霆雨露,皆是君恩。我不过与曾经的师父叙了叙旧,讲到将军拼战沙场,凶险万分,才忍不住红了眼,陛下连这点都不能容忍吗?
皇帝知道自己说错话了,结结巴巴地来哄她:是朕说错了,什么玷污,皇姐的身份这么尊贵,谁敢说玷污,见她还啪嗒啪嗒地流着泪,既慌张又心痛,低下头去吻她的泪珠,皇姐,是朕不肯放手,都是朕的错,不要哭了,是朕逼你的
十公主恨恨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