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南柯一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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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儿天色正好,还请诸位不要在宫内四处走动,以免冲撞了贵人。”随行的大太监朝三位帻服文吏拱拱手,态度恭敬。
“谢中贵人提点。”那三位也朝太监行礼,他们便是今年新登科的一甲进士,分别任翰林院从六品修纂和正七品编修,出身清贵,正是前途无量。
此次齐煜召开宫宴,除开亲近的大臣们还特地召了他们前来,也算是他们第二次进宫。
那打头的是个年近而立的男子,星眉剑目,气质刚正,便是六品修纂柯赞,师承谢公谢远,曾与容修一同进学,年龄也相仿。初入仕途,柯赞本应意气风发,可近期小师弟因病亡故、恩师遭贬,接连打击令他难以展颜。
此次入宫,柯赞强打起Jing神,与同僚寒暄起来。另两位因为品级较低,此次得以入宫,心情颇佳,邀着柯赞趁宫宴还未开始,四处逛逛。
虽觉有些不妥,但柯赞还是陪同二位直奔御花园。
绿Yin幽草胜花时,园内虽无百花争奇斗艳,可水色如天、柳庭风静倒也别有一番趣味,日头还未落下,三人走马观花将园内观了个遍。
正在三人打算打道回府时,幽径处传来细碎脚步声,掩映下一道牙白身影远远地向几人靠近。
眼见避不开,柯赞几个也道不好,忙垂首作揖立在道旁,生怕冲撞了哪个女眷。夏日身着首服本就燥热,此时冷汗更是贴在柯赞的前胸后背,他正后悔着自己鲁莽的举动。
那月白身影越靠越近。脚步声稍顿,一双锦缎素履停在了柯赞眼底,他不敢抬眼,视线里只有那人飘逸的衣角,一阵药香随着来人动作钻入鼻尖。
“见过贵人......”本就不善言辞的柯赞此时讷讷告罪。
“......”
听到柯赞声音后,那月白身影不答,反而倒退两步,正在柯赞疑惑间,视线里的衣角骤然消失,不待他反应,那药香一并散去了。
南柯一梦,稍瞬即逝。
柯赞抬头寻找那抹冷香,在确定人不见了以后,他才朝着另外二人劝道:“还是快些回去罢......”
柯赞不知,那逃走的正是他心心念念的小师弟,冼和玉。
这头冼和玉刚从容修那处取了药回来,却听见了熟悉的声音,分明是自己的同门师兄,一想便知,晚上的宫宴两人必然相遇。虽然自己已然适应了宫内的生活,可让他以这不堪的身份出现在故人的眼前......
和玉眼前一阵眩晕,面色更加苍白,殷红的血ye浸润着下唇,咸腥的味道充斥和玉整个口腔。他浑然不觉痛意,就这样浑浑噩噩地走回了玉粹轩。
果不其然,他被石蜜拉住询问了一番伤口,和玉只道没事,望着那张面露担心的秀气面庞,内心凄凉:到头来,还是孤家寡人,只有石蜜......
那熟悉的安神药香令和玉昏昏沉沉。窗棂处盛开的芭蕉颤巍巍地朝他探出手来,呼唤他靠近,一同盛放到荼蘼,迎接枯萎的命运,可和玉没有力气去够那伸来的叶,只任凭石蜜在他身上摆弄,换上繁复Jing致的衣冠。
华灯初上,丝竹弦弦声飘出广厦。
觥筹交错间,齐煜杯中的酒ye一杯接一杯下肚。解决了朝堂内一桩心头大患,此时他神清气爽,不动声色地瞥了眼身旁的次座的容修,又是一饮而尽。
暖意下酒气熏蒸,歌声靡靡,舞女柔软的腰肢和妙曼的身姿柔化了在场每位大臣的面容,一袭素衣玉冠的和玉垂首坐在齐煜另一侧下榻,若是忽略那像极了中宫的模样冷淡模样,倒像个清贵公子。
唯有一人瞠目欲裂,那便是座次最后的柯赞,他不敢多看那清冷的身影,只用清澈的酒ye灌入一袭愁肠。
“冼郎,上前来给朕倒酒。”齐煜酒意上涌,原本冷酷深邃的一张俊脸柔和了不少,朝着下榻沉默的白衣青年吩咐道。
那把住银杯的素白瘦削的右手用力捏了杯壁,青筋骤起,但转瞬又松开,手的主人放下杯子,以跪姿挪到皇帝案边。
齐煜支起一手撇向身侧倒酒的柔顺身影,那白衣姣姣素手纤纤的病弱人影映在杯中,颤动的鸦羽扫在了齐煜心头。
“为朕抚琴一曲......”齐煜一把攥住身侧动作的手腕,漫不经心地吩咐和玉。
和玉不敢挣脱腕上的束缚。素琴挥雅Cao,琴音只为知音奏。身处宫闱之内,为齐煜奏琴本就令和玉感到屈辱,可眼下,皇帝竟让自己像个ji子一般以琴音哗众取宠......
眼里映出的那张本就苍白面容几近破碎,一旁端坐的容修皱起了眉,他握紧手中玉杯,状似不经意地向齐煜道:“本宫今日乏了,陛下还是让奏乐的先歇了罢。”说罢,他以手扶额以一双冷淡凤目望向酒醉的皇帝。
和玉一听,也不敢与容修对视,只是迟疑着没有动作。
既然中宫都如此要求了,齐煜怎会不同意,他挥退一干宫人,命令和玉继续斟酒。
两个美人就在身侧,相近的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