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光透过纱屉映射进屋里,屋内的摆设渐渐变得清晰。
时婳抬起右手,搓了搓冻得冰凉的左胳膊,忍不住打了一个小小的喷嚏,正想着自己是不是应该去打盆洗脸水时,只听里间传来陆时侒清清冷冷的声音:进来伺候。
她应声,活动了一下站了一夜的腿脚,走起路来多少还是有些一瘸一拐。
进门映入眼帘的是一架水墨山水屏风,绕过屏风,竹青色的床帐还掩的严严实实,时婳走过去,掀开帐子,挂到玉勾上。
陆时侒掀开眼皮,就对上了她满是红血丝,眼眶有些shi润的眼睛。
这是哭过了?现在才知道哭会不会太晚了一点儿?
他从床上坐起来,支起一条长腿,乜了一眼站在床前颔首低眉的时婳,还愣着做什么?没人教过你服侍主子穿衣吗?还要我教你做事?
这个...还真没有人教她,她原先只不过是服侍陆老夫人诵经,抄经书的丫头,那里伺候过男人穿衣?
最主要的是,她不知道这位活菩萨二爷,今日要穿什么衣裳,带什么冠子勒子,时婳硬着头皮往衣柜旁边走,好在,衣柜一侧的衣桁上挂着一件鸭卵青圆领襕衫,下方木托上整整齐齐放着一套雪白的里衣。
她踮起脚,将襕衫拿了下来,搁在木托上,端着走到床边时,陆时侒已经把身上的亵衣脱了,全身上下只剩下了亵裤...
他就光明正大的站在那里,赤裸着上半身,丝毫没有感觉到不好意思。
这会儿外面已经大亮,屋内光线清晰,如同璞玉一般年轻蓬勃的身体,让人一览无余。
只是一眼,时婳就羞红了脸面,忙将头低下,恨不得立即从这个屋子里消失!
陆时侒见她这样,心中鄙夷,上赶着爬床的丫头,装成这样给谁看?冷声道:再磨磨蹭蹭的就从哪里来滚回到哪里去!
时婳拿起中衣走到陆时侒身后,展开套在他伸直的手臂上,垂着眼睛不敢乱看,心里一直默念非礼勿视...非礼勿视!从袖子到肩颈,总算是穿到了身上,但要想穿好这件中衣,少不得要整理衣襟,系上系带,她不得不走到他面前。
他身量颇高,压根没有体谅以她这个身高能不能够得到,依然腰杆挺直,站如青松,时婳只好踮起脚尖,抬手去抚平衣襟,尽管多次暗示自己非礼勿视,但眼前这个和女子完全不同的胸膛,还是让她方寸大乱,不仅仅羞红了脸,就连脖颈上都染上了粉色。
她强装镇静,尽量让自己看起来自然一点,整理好了衣襟,系上了系带,去拿外衫的时候,她着实是长长吐出一口气来。
有了穿里衣的经验,外衫穿起来就得心应手许多,但她握着手中的丝绦又犯了难,她略思忖下,打算还是从后面系过去吧,省的看到他那张能冻死人的冷脸。
他感觉身后有人贴近,腰间被纤细的手臂环住,腹前多了一双小巧柔软的双手,一向从容自若的陆时侒没由来的僵住了身体,她看不到前面的玉扣,摸索了好久才扣好,他本来想要训斥一下这个始作俑者的罪魁,但脑中忽然就空白了一下,全忘了。
陆时侒坐到圆凳上,从镜中看见时婳还呆呆现在原地,放在妆台上的手,敲了几下,依然是冷言冷语:要你来是发呆来了?
二爷我不会束发时婳走到跟前,如实道。
不会?那我要你了来有何用?
时婳也想知道,您为什么点名道姓要我?难道就是为了百般刁难,冷嘲热讽?
但时婳不敢回怼,只能老老实实说:我没学过。
正说着,从屋外进来个往日侍奉束发的小丫鬟,站在帘外唤了一声:二爷。
陆时侒天生有些牛心左性,堂堂一个爷,却从不让丫鬟近身伺候,往日就连穿衣都是自己来,他的屋子更是没有允许任何人不准乱进,是以束发的小丫鬟,晨起都得在门外先候着,什么时候他说进,才进来。
陆时侒收回在时婳身上的目光,冲着门外道:进来。
小丫鬟这才进了门,一眼就瞅见了时婳,心中微微诧异,又一想,这个应该就是昨日从老太太院里过来的姐姐,她也就不再过多盼顾,手脚麻利的走到妆台前,拿起牙梳问道:二爷,今日可要出门?
不出门,简洁一些便可。
不出门的话,就不用束整髻戴正冠,只需半束,随意戴根玉簪即可。
小丫鬟手艺巧妙,没一会儿,就束好了,却不料陆时侒吩咐:拆了。
丫鬟最是聪慧不过,虽然愣了一下,但也没多言语,按照吩咐,把刚束的发又拆了下来。
陆时侒道:你来。
这话是对时婳说的,她走到跟前,小丫鬟伶俐的把梳子抵到她手中,往一侧退了几步。
离得近了,小丫鬟止不住的偷偷打量时婳,只见她粉腮红润,神情惓懒,两眼之下更是一抹青痕,又想着一大早儿还在二爷屋里...心中便生出一些暧昧绻缱的想法,二爷晚上留人伺候这可是破天荒头一遭,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