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越没做什么亏心事,却有种被当场捉jian的错觉,尤其是被夏玫芝这样盯着。无论对方有没有看到什么,上次见面的时候,他还牵着她另一个儿子的手。
项彦筝对此一无所知,跟夏玫芝打了招呼,处变不惊地向母亲介绍他只是同校的学弟。好在接下来的对话归于正常,夏玫芝了然地笑笑,像是忘记了曾见过自己,留他们吃完早饭再走。
行李箱敞开在地,夏玫芝在里面心不在焉地翻找片刻,还是跑到窗边给游鹤拨去一个电话。楼下的车道边,项彦筝帮程越扣上仅有的头盔,迈开长腿跨在车上。
"小鹤。你起床了吗?"
听到电话那边游鹤的声音闷闷的,夏玫芝才想起问。
"没什么...就是想你了,你周末也不在家嘛。最近学校里怎么样,你跟那个男朋友...怎么样了?"
游鹤那边传来一些杂音,良久才回答,还好。就这两个字,让夏玫芝心头一沉。
原以为可能是自己误会了,或是他们已经分手。游鹤的品性她最清楚,见异思迁三心二意,还讨厌别人管束,和她年轻时没两样,越教育越反。平时问起这些事都不好好回答,现在却说还好,还好就是不好。
还没来得及问出口,游鹤的语气已经不耐烦,"没什么事我就继续睡觉了。"
知道这种事可能没法当面询问,夏玫芝挂断电话,想起之前留过几个游鹤朋友的号码,在手机里翻了一通,找到了蒋煜行的电话,备注里写着大学。
接通电话,对面的男生还算礼貌,热情爽朗地问候她。夏玫芝的语气轻松,随口问起对方知不知儿子在学校交男朋友的事,还声称没有要问责的意思,脸色却渐渐变了。
男生解释,游鹤已经和对方分手了。虽然是对方主动,成功追到游鹤,却因为某些他不知道的原因提了分手,那之后,游鹤的情绪开始波动,还有人在校门口看到他们闹矛盾。
夏玫芝的眉头紧蹙,长指甲愈发缓慢地敲在桌面上。程越的脸见了两次,她也有了印象。好歹也算眉清目秀的小孩,就敢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跟在她的两个孩子之间周旋?
"煜行啊,你能不能,等他情绪过去,试着委婉一点...帮阿姨跟小鹤说说,他啊,未必听我的话。那个男生不值得他这么上心。"
从下周起,有些结课早的课程就要开始考试了。
这两天李珀交了女朋友,很少再跟宿舍一起活动,没课的时候,程越就强迫自己泡在图书馆里。离考研不到两个月,占到座位已经不太容易,每次找到座位都得往顶楼跑。
但有一次,他无意间在二楼看到了游鹤。
对方坐在靠窗的最佳学习区,桌前放着笔记本电脑,塞着蓝牙耳机,柔暧的阳光从肩头跳跃到眼梢。他对面的位置空着。
程越没伫立多久就低头离开了。自从那天...他没忍住动了粗,他们在大街上不欢而散。哪怕字迹拙劣,也该算画上了句点。
更何况,他身边出现了别人。
程越不知道项彦筝出现在学校里的频率正不正常,对方甚至可以托着电脑出现在图书馆里,摆着臭脸冷冷瞪视自己对面的无辜学生,勉为其难坐在自己附近。
"我们班有人...叫我明天一起出去唱歌,好像是班级活动。"
"想去就去吧。"
项彦筝停在宿舍楼下的马路上,一条腿跨上台阶,才几乎跟程越一般高,眉心攒着,"明天我要出一趟城,大概呆两三天。"
"工作吗?"程越觉得自己在说废话,又及时补上一句,"我知道了。"
天色完全暗了,离他们最近的路灯下还有两个女生在打羽毛球,不时传来几句说笑声,好像远动起来就不觉得冷。项彦筝的衬衫领子开了两颗扣子,为了少吸引些目光,西装脱下来拿在手上。即便如此,也不乏有散步的人悄悄看过来,视线顺便落在程越背上。
“没什么说的?因为我也就一两天见你一次,不告诉你也发现不了。”
“当然不是啊,你注意身体...最近也降温了。”
程越试着露出一个笑容,和普通人一样,项彦筝也有他无法理解的幼稚和固执。和普通人又不太一样,项彦筝连幼稚起来都能让人提心吊胆。
“那就再见了?”
程越的眼珠不安地转了转,看着项彦筝迈步上来,又一步步靠近他,慢条斯理地走至树荫下。
项彦筝对他的好他都看在眼里。也许是对方年长自己的成熟,为人处世的经验,他并不觉得别扭,反而会在不知不觉中被对方照顾。
不靠华而不实的情话承诺,而是真实可触的行动,只要时间合适,匆匆见一面也会不听劝告跑来找他。不是不求结果的无私善心,他的行动需要回报,他的情感需要回应,所以才更让程越感到真实。
项彦筝是喜欢自己的,有血有rou地,甚至锱铢必较地。却真的记住他的话,留给他距离和时间。
“你把头低一点...再靠这边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