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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潜是半夜烧起来的。下午还能好好说话和闹脾气的人,半夜一下子烧到了39度5,迷迷糊糊地抱着枕头就开始说胡话。
一会儿叫3049,一会儿又看着我叫2080,搞得满房间的“我在”、“抱歉,我没听清”、“您在说什么?我听不懂”响个不停。
韩潜整个人都快烧透了,全身泛着不正常的红,眼睛半眯着睁不开,脸颊烫得好像能煮鸡蛋。即使是这样,他也还保有为数不多的理智叫3049给他拿条shi毛巾物理降温——这可能是他这么多年来都自己生活养成的习惯,无论在什么时候都还保留着一丝自我保护的清醒。
韩潜家是到他高中时才发展起来的。那之前他家不怎么有钱,甚至还欠了很多债,他家人忙于各种事情,没人有功夫或者根本也不想管他。不像我家和魏家,哪怕父母忙于事业家里也从不缺人照顾和陪伴孩子。
韩潜只有自己。
也许是因为韩潜几乎一直是一个人在生活,他没什么家的概念,所以格外想要有个家。我俩刚结婚时,他虽然在外装得人模人样,Jing致又挑剔,自己吃饭都是凑活一口,甚至是用面包或是饼干就算是一顿了,饭菜于他只是填饱肚子的增加Jing力的东西,无所谓Jing致与否或是好不好吃,他完全不在意这些。但要是我哪天说回家吃饭,他都会认认真真地做上一大桌子菜,既Jing致漂亮又符合我的胃口,像是知道我十分在意这些“面儿上”的事。
他不知道从哪儿听来的我喜欢吃小蛋糕,就每天变着花样的做,中午再亲自送到我公司来。这令当时的我十分反感。
以至于前台每次跟我说“韩总来了”,我的太阳xue都突突地跳。
可能是先入为主的偏见,我仍然很讨厌韩潜,他送过来的东西我也不会碰,直到有天宋煜过来看到大呼可惜,再后来便全都扔给宋煜了,宋煜倒是很喜欢。
他许是曾以为与我结婚后这一切都会好起来,他再也不用一个人生活一个人撑着,也会和喜欢的人有一个家,而事实则让他失望了,或者是说,是我令他失望了。
韩潜烧得太厉害了,说话前言不搭后语,虽然含含糊糊地说了很多遍“shi毛巾”,但3049听他说了半天还是告诉他:“目前,世界上应该还没有发现“shi猫”这种生物。”
“shi猫”?“shi猫”还是有的。韩潜现在就像个“shi猫”。
像那种被雨淋shi了皮毛,冷得瑟瑟发抖可怜兮兮地蜷缩在角落里的小猫。小猫丢盔弃甲,没了张牙舞爪呲牙伸爪子的力气,就连耳朵都shi漉漉的耷拉着。
小猫咪太可怜了。这么乖这么好的小猫应该被主人抱着围在暖暖的毛毯里,被摸摸耳朵再依着脾气挠挠下巴,这么乖的小猫咪应该有个家和全心全意把他捧在心尖上蹭蹭鼻子再让他发出呼噜呼噜声音的人。
还要有捧到他面前任他挑选的小鱼干、每天可以随便吸的猫薄荷、晒到肚皮发烫的暖炉……小猫应该有很多东西的,这么好的小猫本应该什么都有的。
我想让这只小猫什么都有。
让他之后轻轻松松地做一只小猫咪。
我用酒Jing擦了擦韩潜的手心和脚心,又让他靠在我的肩上,用shi毛巾给他擦着后背和手臂。我不怎么会照顾人,这个时候确实有些手忙脚乱。
“韩潜,你烧得太厉害了,我带你去医院。”
“不要……我不想动……一动就想吐……”
“我抱你。”
“不用……”他拍拍我的背,声音有气无力的,怕我听不清还特意贴在我的耳边说:“3049,拿退烧药和一杯水。”
我擦着他的后颈:“我是宋律。”不是你那个什么机器人。
“呵……”他笑了:“宋律?”
“对。”我说。想要给他强化“他发烧时是我在照顾他”这个概念。
“垃圾。”
?
“宋律就是个大垃圾。垃圾宋律。”
……
他又骂了一会儿,骂完算是消停了。我趁他睡得还算安稳便想着起身去充电和输ye,可刚到客房拿起输ye袋就听卧室那边有什么动静儿。我放下东西赶忙过去,看到韩潜正趴在洗手间马桶边上干呕,而3049许是没见过所以无法识别这种状况,所以站在洗手间门口没有动作。
想来也是。韩潜的酒量很好,虽然在酒局里总像是一副被灌醉了的样子,但多是为了糊弄别人装的,实际上脑子清醒得很,几乎不会有喝醉到吐的情况,所以3049可能并没有照顾醉酒的相关程序,现在看他吐也只是干站着。
说起来韩潜的身体也很好,和他结婚这段日子我没见他病过。这次大概是累得狠了,且现在大部分事情终于告一段落,他卸下了劲儿所以烧了起来。
他需要兼顾的事那么多,而且每件都不能出一丝一毫的差错,压力一定很大。
难怪即使不用出去应酬他自己在家也会喝酒。
一边依靠酒Jing放松一边还需要维持着清醒的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