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园里传来清亮的鸟鸣,清晨的亮光透过厚重窗帘的缝隙射进一丢丢,在地板上打下一道刺眼的白线,蓝鹤迷迷糊糊睁开眼睛,身边的人已经不在了。
一米八的大床上空空荡荡只有她一个人,恍惚间让她怀疑昨晚的幸福是不是一场梦。她坐起身来,睡眼惺忪发了一会儿呆,然后像个木偶人一样蹒跚走进浴室洗漱。
不是梦!洗衣篮里一堆内裤
那老头怎么出去的?他没衣服穿哎。蓝鹤看了一圈,公爹换下来的脏衣服都不在了,看来他是穿着这些回房的,哼!走了招呼也不打一声,到底是谁拔屌无情!
整理好自己,她换上一件白色宽松连帽卫衣,踟蹰了一下还是穿上了领导指定的网球裙,然后站在那里纠结了两三分钟,咬咬牙脱掉了内裤。
凉凉的,好奇怪。
她夹着腿走下楼到餐厅吃早点,领导已经吃完了,坐在洋房后门外的廊下的镂花黑铁椅子上,喝着老干部必备雨前龙井看报纸,沉静专注的侧颜帅得她心里酥酥痒痒,所以蓝鹤也把她的小笼包和黑米杂粮粥端出去,坐在他对面吃。
爸爸,早。
嗯。
龚肃羽看到她出来,不动声色继续看了一会儿报纸,翻页的时候眼睛瞄了一下她下半身,是他指定的网球裙。他还想再装一会儿,到底没憋住,嘴角微微翘起,严肃的脸爬上一丝笑容。
今天你有没什么安排?没有的话下午要不要跟爸爸出去吃个饭逛一圈?
喲,还挺浪漫的,这就要安排约会啦?蓝鹤心里甜甜的,但想到自己没内裤,就不是很愿意到外面乱逛,想了想笑yinyin地说:好呀,爸爸昨天说带我看电影的,要不然我们去看电影?
看电影?好主意,龚肃羽点点头,合上报纸,拿起热茶喝了一口,不要人多的时段,要3D的,最后一排靠角落的位子,最好边上没人买的,随便什么电影都可以,挑你喜欢的。
名人就算看个电影也必须避人耳目。领导习惯发号施令,琐事都要边上的人来帮他安排准备,他自己只需要动动嘴皮子,敲章签字,同意不同意,官老爷派头十足。
蓝鹤打赌他没有支付宝账号,也没有大众点评和淘宝app,没有小裴秘书和她,这人就是两眼一抹黑,笑死,昨天那顿饭他还是拿现金付的钱,二三十张百元大钞,感觉时光倒退二十年。
好吧,我等下上楼拿手机翻翻看有什么好看的电影。
她说完就专心吃早餐,斯斯文文,细嚼慢咽,有的人坐在边上心痒难搔,脑子里都是没内裤的网球裙,作茧自缚,文章也看不进去。忍到后面就开始乱撒气,把报纸合起来对折重重丢在桌上,站起身冷眼看了看咬了半个小笼包、莫名其妙抬眼瞠视他的蓝鹤,一句话不说就走了。
又怎么了嘛。
小蓝鹤以前总觉得龚叔叔很稳重很可靠,怎么谈起恋爱来又傲娇又作?还要人家猜他的心思哄着他,他以为自己是什么北影中戏的校花吗?
太阳已经爬上来,不远处喷泉边上的那圈玫瑰丛被刺眼的阳光唤醒,打开花瓣伸伸懒腰,香气逐渐在郁郁葱葱的花园里弥散开来。含笑站立在水池中央的美少年甘尼美提斯,手持镶嵌珠宝的瓶子,从里面倾倒出的清水在空中画了一条优美的弧线落入池中,叮咚声永无止歇。
阳光,水声,红玫瑰,恍惚间蓝鹤脑中浮现出当初自己从英国回来住进龚家时的情景,那天是和今天一样的艳阳天,不过没有此刻暖和,还是玫瑰初开的春日。
不过这并不是他们的初遇,第一次见到他,是在英国的病房里
滴滴滴
小蓝鹤在这熟悉的声音中醒来,身上连着心电监护仪。
她环顾四周,浅粉色的病房,纯白的薄被,病房的落地窗紧闭着,窗外一片明亮,阳光透过垂落的白纱帘撒在床脚除了运转的监护仪整个世界都是静止的,或许她的生命也应该在这里静止。
反正只剩她一个人了,胸腔里还有个让她什么都干不了的定时炸弹。她一出生就被医生判了死刑,先天性心脏病,二尖瓣发育不良,手术没有很成功,只有排队等待心脏移植。
她本就活不了几年的,没理由爸爸妈妈死了,她还活着。
小蓝鹤挣动一下想要坐起来,太虚弱,连用手撑床都要用尽全身力气,以至于试了几次后就开始喘,心跳不再整齐,护士台接到了她心律紊乱的警报。
一头白发的主治医师和护士们立刻推门进来,七手八脚给她做了一通检查,静脉注射药物,完了医生告诉她别太难过,有人来看她了。
I' m sorry for your loss, young lady.离开时,他同情地对她说。
护士按下按钮让床头抬起来,蓝鹤看到老爷爷大夫在门口和一个穿深灰色西装套装身形高挑的男人说了点什么,男人身后站了一个捧着一束鲜花的年轻人,转过头对病房里的她温和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