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晓天揉着手腕独自回到school。费乐赶紧凑过递上手机说道:“你这是跑哪去了?你男神找你没找到,已经跟张群他们走了。”
陆晓天一扫脸上的戾气,神色慌张地拨通电话给史铮打过去。
“你去哪了?干什么去了?”电话里史铮的声音严肃而疲惫。
陆晓天虽然看不见史铮,却站直身体垂着头,像个犯了错的孩子。他把孟源叫到附近的酒店背后一脚踹裆里还臭揍了一顿时,什么都没想,像只得了狂犬病的野狗,往回走时又只觉得心里憋着的一口气终于喘出来了,此刻陆晓天才意识到自己一时冲动干了件没法跟史铮交代的事情。他装乖装了这么久,在史铮面前几乎连脏话都不说,现在要怎么解释自己刚刚把孟源的脑袋往墙上砸的凶残呢?
“我.....我喝多了......出去走了一圈散散酒......嗯......散散酒......”陆晓天后悔得想哭,他已经意识到自己应该对史铮坦诚了,可现在跟他计划里那种在气氛好的时候慢慢说不同,他真的好害怕,预计不出此刻和盘托出之后的结果,所以嘴里结结巴巴说出来的依旧是谎言。
“......”电话里的史铮陷入了沉默,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男人才开口说道:“好吧,你去散酒了。”
“你回家了吗?”陆晓天小心翼翼地问。
“......我今天不回去了,”男人的声音停顿了一下,令陆晓天的整颗心都提了起来,可就在他想要开口求饶的时候,史铮带着哀伤的声音又响起来,“我们要去趟宋毅家,他爸心梗过世了。”
“啊......那我也一起去!你们是在火车站吗?”陆晓天被这个消息惊到了,他跟费乐摆摆手拎起外套就转身往外走。
“不用了。没火车了,我们雇车走的,已经开到5环外了......再说你也不认识宋毅......你先回去吧,我们之后再联系。”说完电话就被挂断了。
陆晓天站在依旧喧闹的酒吧门外,那些热闹和欢笑都与他无关,因为他听出了史铮语气里的抗拒。他们认识半年多了,他因为怕被拒绝很少提出要求,可实际上每回他开口,史铮都答应了。这是他第一次被拒绝。他好后悔,明明史铮来找过他的,那时应该是要带上他的吧?为什么现在就不愿意了呢?为什么他那时不乖乖呆在酒吧里呢?这就是他说谎的惩罚吗?
陆晓天回了家,他和史铮一起住了数月的家。他独自坐在双人床上,第一次在这里感到了孤独,模糊的记忆里闪出一个画面——他仰着头看父母激烈争吵,不知道是谁先动手翻掉了桌子,饭碗哗啦一声碎在他脚边,他害怕地跑开,然后听见他那个风流爹摔门离开,而母亲则锁上了卧室的门在里面哭,只留他一个人躲在门后不知所措。
他好像又真切地听见什么东西掉在地上碎掉的声音,但低头看看,脚边什么都没有。他想,对啊,我们又没有吵架,史铮只是要去宋毅家吊丧,而我又帮不上忙而已,我为什么要想起这些旧事儿呢?而且这事儿真的发生过吗?我妈死的时候,我才几岁啊,我能记住个屁啊?他对自己笑了笑,又揉了一会儿额角,终于还是没忍住拎着扫帚把屋里扫了一遍。
陆晓天以为史铮过一两天就会回来,可史铮这一去就仿佛没有了归期,陆晓天给他发消息,他只偶尔简短的回复几个字,更多的时候则是毫无音讯。陆晓天一个人在老旧的家属楼里度过了春节,他不看春晚也不出门,只是从早到晚地听歌练琴,假装这几天与平日并没有什么不同。
春节过完,陆晓天恢复了上课,忙碌起来让时间变得好过一些。编曲课的老师说,学编曲除了要懂音乐的基础理论和软件的应用,最好还能多会几种乐器,于是陆晓天又找了个私教学钢琴,填鸭似的把所有空闲都填满,免得自己胡思乱想。
被音乐包裹着,陆晓天会暂时忘记烦躁和不安。反反复复地练习即便单调枯燥,也会让他有正在更加靠近阵痛、靠近史铮的感觉。只要这样想,他就能慢慢平静下来。
正月十七,陆晓天快10点才回到家,屋里依旧没有人。一进屋,陆晓天右边的额角就有点要疼起来的征兆,他好久没有头疼过了,上一次好像是他爸出国前一天。这毛病有好几年了,只要他神经紧张的时间长了就要犯,有时候睡一觉就过去,有时候则疼得需要吃止疼药。大夫说——调整作息、多喝水、放松心情自然就会好来——说了等于没说,要是能做到,压根儿也不会疼起来。
洗漱之后,陆晓天趴在被窝儿里研究Cubase和logic pro(编曲软件)的差别,摆弄到快3点才关灯躺下。脑袋隐隐作痛,没有到需要吃药的程度但也令他没法好好入睡。
天快亮时,半梦半醒的陆晓天被屋里窸窸窣窣的声音惊动,然后闻到了熟悉的烟草味。他慌慌张张地坐起来开灯,终于看见他日思夜想的男人靠在沙发上抽烟。台灯的光晕只照得到床头一圈,令史铮的脸隐在Yin影里看不清表情。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要吃东西吗?”陆晓天问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