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初,费乐央求许久不露面的陆晓天一起去鼓楼儿掏盘,陆晓天蔫头耷脑在音像店里陪坐了一个多小时,又被费乐拖着去烤rou季吃晚饭。
沿着窄窄的烟袋斜街一路往西,手工作坊小小的老旧门脸儿紧靠着改出落地橱窗的原创设计服装店,风格迥异,一家挨着一家。走到头儿往南一转再溜达一段是大元宝一样跨在湖面上的银锭桥,回头就是永远热火朝天的烤rou季。
陆晓天以前经常和费乐这样从鼓楼钻着胡同儿过来吃饭,然后去庆云楼缅怀一下已经改名换姓的“无名高地”(无名高地:窦唯1998年开在后海的一家酒吧。)。颁奖礼之后这两个月,陆晓天也是闷坏了,走在熟悉小巷里,竟然有点恍若隔世的感觉。
幸好费乐不亏是相识多年的哥们儿,饭桌上一针见血直指要害地问道:“你看你丫那个Cao性,情路不顺啊?还没追上呢?!”
“......”陆晓天放下吃了半天都没吃完的羊rou串,霜打的茄子似的答道:“在一起了......但最近......”他一时竟然想不出怎么给最近的情形下定义。仔细想想,他和史铮之间并没有什么不愉快,史铮的忙碌完全是因为过于讲义气而把家底儿掏空了,这样的男人难道还要被埋怨吗?
“嘿,闷头儿就在一起了,都不跟哥们儿说一声儿!难怪现在都叫不出来你,我以为你是专心乐队,原来是花时间陪女朋友。唉,重色轻友啊!”费乐吐槽后又露出一副认真的模样,安慰道:“你丫一向心思重,好多别人一笑了之的事儿,到你眼里就山崩海啸似的。人啊就这样,自己不开心就没法儿让别人开心,要是老指望着别人让自己开心,别人也受不了,谁都有自己一摊事儿呢,哪能都围着咱们转。咱们这样的,得自己先把自己顾好了,把事儿想开了才行。”
“你怎么想开的?”
“我胖啊,体胖心就宽呗。要不你也多吃点试试?” 说着,费乐给陆晓天拿了一串大肥腰。
陆晓天就着啤酒好好吃了一顿,也不知道是卡路里和胆固醇让人快乐,还是费乐的劝解产生了效果,反正他的确是心情好许多。徐鸣瑟和费乐都让他不要瞎琢磨,说明他之前就是在钻牛角尖,一天到晚丧个脸确实不讨人喜欢,得改改。所以饭后费乐说要在什刹海溜达溜达消消食,陆晓天就没推脱。
北京的春天极为短暂,回暖之前就跟冬天一样,一旦要热,用不了几天,气温就噌的一声上去了。难得今天就是个不太冷也不太热的日子,非常适合散步。
陆晓天双手插在外套兜儿里,一边看湖边酒吧亮着的灯景儿,一边细品费乐饭桌上的劝导。费乐乐呵呵走在陆晓天旁边,他其实劝过陆晓天无数次,但每回都是劝得了一时劝不了一世,除了性格差异,他跟陆晓天比到底还有爷爷nainai关心,不是一个意思,所以他非常识相地劝两句就歇了。他们沿着后海的石栏溜边儿乱走,路过一个家家乐声吵闹的酒吧,眼前是对面湖岸上下的灯光和倒影。
“欸!陆晓天!你男神欸!”费乐忽然用力拍了陆晓天一下,伸手往边上指过去,“是不是?我没认错吧?”
陆晓天一激灵,抬头顺着费乐的手看过去。天已经黑了,酒吧花里胡哨的灯光原本是很难认清人的,但史铮十分高大,站在人群里异常显眼。
费乐眼看陆晓天目不转睛盯着史铮就不动了,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就问:“怎么着?要不要去打声招呼?”
陆晓天没回答,默默走到那间酒吧门口,躲在边上也不进去,等到史铮穿过人群去了舞台边上,他才缩着脖子进去找了一个不起眼的地方坐下。
“你这是要干嘛?跟你男神玩狗仔那一套啊?”费乐有样学样儿,也缩着脖子坐下了。
陆晓天根本听不见费乐说了什么,也早忘了刚才被劝解后下定的决心。他不知道史铮已经从武汉回来了,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鬼鬼祟祟地跟过来,更不知道自己这样是在等着看到什么。
只见史铮拎着酒瓶子对台上举了举手。陆晓天顺着史铮的视线往台上看,舞台左侧的吉他手扬起下巴对史铮笑了一下。那个贝斯手身量不算特别高但肌rou轮廓匀称,留着一头带卷儿的长发。和陆晓天浓烈的漂亮不同,这个贝斯手有一张帅气且棱角分明极男性化的脸,眉眼里却带着一股异常嚣张的sao劲儿,衬得整个人又野又烈,像匹未被驯服的野马。
费乐看看台上又看看陆晓天,等音乐响起来,忽然说:“呦,这是月蚀吧?”
陆晓天没听说过月蚀,于是侧过头看了费乐一眼。
“我也不是特别知道,有个朋友喜欢他们,给我听过几首歌儿。上海的乐队,估计巡演到北京来了吧。咱北京孩子一般二般哪会听上海的乐队啊,小腔小调儿的。不过这乐队还是有货的,我内时候就留意了一下。”费乐说到这里停了停,然后一脸八卦地凑到陆晓天耳边说:“那个贝斯手叫刘乐飞,在沪圈儿有点名气,听说男女通吃,玩得可野了呢!SM知道吗?SM!”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陆晓天脑子里立刻“嗡”的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