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一早,聂慎童都还在梦中,却听到有人在他房间走动,他一个激灵,猛地睁开眼睛,就看到聂之鹤正在他房间里,看样子是正准备走到床头来。
聂慎童马上坐了起来,就算还没睡醒,脸色也是相当紧张。
聂之鹤忽然看他这样,只是好笑,“只是来叫你起床,今天我要回学校。”
过了一夜,现实又回到眼前了,他要离开家,要跟着聂之鹤去学校?
聂慎童已经忍不住发抖,怎么可能下得了床,聂之鹤站了一会也开始不耐烦,干脆走上前,作势就要抱他。
他的手刚伸过来,聂慎童已经触电般的闪开,再怎么不愿也只能去洗手间洗漱,他本意是故意放慢动作,能拖一刻是一刻。却看洗手台上,牙膏已经挤好,毛巾也叠好放在一边,水还是热的,他拿起牙刷就能用。
好像聂同泽还在的时候,他总是会睡到自然醒,可只要聂同泽在家,那一定也会给他挤好牙膏,放好热水。自己还会故意不想动,聂同泽只能笑着拧一把毛巾,轻柔的给他擦脸。
聂慎童用力眨了两下眼睛,才开始洗漱,水汽慢慢的浮在镜子上,把他的样子都照的模糊不清,被聂慎童烦躁的一把抹去了。
他出来的时候聂之鹤还等在房间里,一套衣服已经被摆在床头,鞋子袜子都搭配好了,就等着他穿。
好像他这个举动有多妥帖,聂慎童脸色极冷,“你连我穿什么都要管。”
聂之鹤只笑,“你穿好,我们就出门。”
聂慎童讨厌这样,他竟是在做爸爸曾经做过的事,重复他和爸爸的生活轨迹。他凭什么,即便是爸爸做过的,他又有什么资格能做到一样。
他转身就要去拿另一套衣服,聂之鹤在背后冷冷的开口,“不喜欢,那我重新给你选。”
果然跟他争论没有用,聂慎童看着那套衣服,忽然也不强求了,就开始换衣服。即便当着聂之鹤的面也不怕了,就毫不避讳的脱了衣服,白嫩的身体露出来,他不用回头都能感觉到身后那样灼热的目光。
穿好毛衣和裤子,聂慎童忽地往床上一坐,睥睨着他,“过来给我穿鞋。”
聂之鹤的眉头一挑,觉得好笑,却不能反驳。竟就真的走过去,弯下腰开始给他穿袜子。
聂慎童动也不动,忽然笑了,“爸爸给我穿鞋子的时候,都是跪着的。”
聂之鹤抬头对上他的眼,看他面色不佳,聂慎童却也不怕了,大抵是有些破罐破摔的想法,“你都敢强jian我,跪着算什么。”
聂之鹤不屑,“别想把我变成那种男人。”
聂慎童干脆把鞋子踢到一边,丝毫不配合,存了心要惹怒他。楼下的人都在等他们,聂之鹤懒得跟他拉锯,幼稚的把戏,他有的是机会板回来。
他还记得男人生前的样子,为他的孩子一粒粒的扣好扣子,裹好围巾,跪在他身前给他套上鞋子。聂慎童撒娇不肯走路了,男人还会抱着他出门。聂慎童得意的晃着腿,搂着他的脖子,奖励似的一个吻,就足够让男人兴奋不已。
毫无尊严的爱,聂之鹤相当轻蔑,只会折损自身。
同样是跪在聂慎童身前,他腰板挺的笔直,动作也僵硬,只有在触到他脚背上细腻的皮肤时,指尖却忍不住颤了一颤。
聂慎童低视他的头发,冷冷发笑,“同样的动作,爸爸做就自然得体的很,怎么你来就这么下贱。”
话刚说完,就被准确的一把掐住了下巴,有力的手指捏着他的下颌骨,痛的他眉间直蹙,聂之鹤看着受痛的模样,“你给我收敛一点。”
聂慎童奋力扭头,却根本挣脱不开,直到聂之鹤自己松了手,他白嫩的面皮上已经现出两道指印,看着格外的触目。
时间已经耽误了不少,一起出门,聂之鹤提着箱子走在前面,一手还紧紧抓着聂慎童,司机和管家都等在外面,乍见了这一幕,当真是无比新奇。只有聂之鹤的表情始终不变,还体贴的为聂慎童开车门,护顶,又把行李放好。临走前管家对着他说了一堆话,大意都是一定要好好照顾好大少爷,聂之鹤无一不好好应下。
聂慎童一直都看着车窗,没等多久,他就听到汽车引擎发动的声音,景物开始迅速的移动。这么久了,好几个月了,他终于看到聂宅之外的景色了。绿草如茵,都没有变过。以前上学的时候,每天都是跟爸爸一起,那时候他还很讨厌爸爸的亲近,总是自顾自的看着窗外。那时候觉得一分一秒都是那么难熬,他受不了那道一直注视在他身上的灼热,满心满眼都是背德的恶心,爸爸有时候想碰一下他,他都会发脾气,甩手骂人……聂慎童已经不敢细想,他那时多伤爸爸,每一次满怀期望的靠近,却只得到嫌弃和恶心。即便俩人后面在一起了,他也一次次的对着爸爸恶言,一次次的对他说永远都不会爱他,甚至,甚至,他还给了爸爸一刀。
爸爸有多疼,他该有多疼。
聂慎童抿紧了唇,极力没有让自己哭出来。现在无论他怎么说,怎么努力的倾吐爱意,爸爸也听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