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的风扇发出有些病怏怏的声音,夹杂在呼呼的风声中间。
“你是刘溪。”
华礼的语气变得确定下来,声音被疯狂转动的风扇搅散在空气中。他能感觉到手被刘溪紧紧的抓着,他这会儿眼前一片纯净的黑,完全不能确定房间里是否只有他们两人,于是只是微微动了动手指,刘溪这才后知后觉的松开了因为激动而抓住的手。
“你认得我了!”刘溪有些兴奋地说着,又抬起手悄悄在他眼前挥了挥,发现华礼完全没有反应,于是便找着别的话题,“你放松些,这病房只有咱们俩。睡了这么久是不是嘴很干,我刚才无聊剥了橘子,你要不要吃点。”
“好。”华礼言简意赅的应下了,而后他的手指在被子上收紧后又放松,看起来好像是自己在心里犹豫了一番似的。刘溪看到了整个过程,手里拿着橘子,眼神却停留在华礼的脸上。
“我是不是......”华礼有些犹豫的开口道,“得什么病了?”
原本两个人都默契的没有提起这件事相关的任何问题,华礼醒来的一瞬间刘溪就知道他肯定会知道自己看不见东西的事,但他也没有主动提起,只是因为不想说起相关的事。
“没有,别瞎想。”刘溪把两个完全去了皮儿的橘子塞进华礼手里,“医生说你这是暂时性,安心养病都能好起来。”
刘溪故意没有提起任何相关的字眼,他想看这次事对于华礼的记忆是否有冲击,虽然医生没有提起这件事,但是他替华礼检查伤口时看到他头上也有伤口了,于是留了个心眼。
没想到华礼只是点了点头,连一点都没有怀疑或是反问,样子似乎跟刘溪刚在白河镇见到他时没什么区别,但又好像有了些区别,刘溪有些说不上来。如果说在白河镇见到的华礼是最遭人心疼最失魂落魄的样子,那么现在华礼就是一副已经死了心的样子。
这会儿刘溪突然想起了华礼上车时说的那句话,于是实在忍不住想要问问,但又不想太直接的刺激到他。
“你......现在怎么样?”刘溪试探着问了一句。
明明什么都看不见的华礼依然面朝窗外坐着,对刘溪的话置若罔闻。
“你之前说‘没有家’是什么意思,你还记得你说过吗?”
听到这儿华礼好像才有了些反应,他很明显的愣了一会,而后笑了一下,“就是,没有家了。”
原本华礼就一直觉得自己是没有家的。但是他到了白河镇,在那个消息闭塞落后的白河镇,那个叫沈季的男孩子给了他一个家。而现在,华礼又无家可归了。
不怕从未拥有,就怕短暂拥有后却又迅速失去了。
在那之后他在医院待了很久,每一天他都只感觉到从内而外散发出的一种无力感。
白天黑夜,他的脑中不停出现过去的种种,自责和伤心填满了华礼整个人,他被难过的情绪塞满了,塞的一丝空隙都不剩。还不如一直保持在疯癫的状态,华礼默默地想,起码不会像现在清醒后这般难受。
尤其到了深夜,医院里那股医疗设施和消毒水的味道萦绕在鼻息间,华礼突然就会想到那个chaoshi闷热的小镇,那股雨后带着chao气的土腥味,身旁来自另一个人的呼吸声,以及会拿着用纸壳板板充当扇子为他扇风的那个傻兮兮的男孩。
大城市照顾到了来自世界各地的病人,这间房间有点干燥,明明是华礼应该会熟悉的温度和空气触感,此刻却都叫他无比难受着。他不舒服,他不习惯,没有沈季的一切他都习惯不来,他甚至不愿意开口多说一句话。
回忆起曾经的那些记忆,关于白河镇每一天每一点的记忆都像是一场梦一样,好像是亲身经历过又好像从未经历过,华礼甚至真的以为自己只是做了一个梦,一个噩梦。
但是没过多久他又痛苦的抬手捂住脸,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是噩梦,那梦里有沈季。
沈季本身就已足够成为华礼二十年多人生中最美好的一个梦。
好想沈季。他好想念沈季。
那之后的时间里,医生隔三岔五就给华礼进行例行检查,而后便会怒气冲冲地把刘溪拽出病房悄声职责,“恢复状况一点都不好,你有在注意他的情况和情绪吗?”
“我注意了啊,”刘溪委屈巴巴的陪着笑脸,“他情绪这不挺好的嘛......”
医生看了看刘溪,深呼吸后开口道,“我上次晚上路过看到他在流眼泪。”顿了顿,没有听到来自刘溪的狡辩后,继续有些无奈地补充道,“这是最不利于康复的啊,你不知道嘛。”
“不是,医生,”刘溪也很无奈,“我知道也没用啊,这我怎么控制他啊。”
两人都只是干着急,也很无奈。
情绪的确是病人自己的问题,华礼的Jing神状态和情绪,任谁都看得出不太好。原本由于小时候的经历导致的神经衰弱和失眠,在这次受创后全都发挥到了最最极致的病症状态。华礼几乎几夜没睡,哪怕他一直都闭着眼睛,但依然困意全无。
刘溪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