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箱里有存粮,林臻连外卖也不愿意叫,胡乱煮了点面凑合两顿,诺诺跟江逾白都没声音了,只是隔着扇门两两相望,林臻不得不把诺诺的食盆搬到它面前给它倒猫粮。
不知道江逾白吃什么呢?
反正他是投入起来可以一天一夜不吃不睡的人,现在这样纠缠她,也不算很出格。
林臻进了霁云以后就没有休过假,唐其骏这个资本家,公关总监的位置空出来一直不填,还只给林臻两个大学刚毕业两年的下属,平时公关部的活几乎都是林臻一个人做的,她在家待了一天,电话也不停地响了一天。
晚上她不得不打开电脑收邮件,上网搜索资料的时候无意中就看见了昨天江逾白的演出新闻。
大数据的推送真可怕,她昨天不过是点开了一下江逾白的官网,今天新闻报道就不依不饶地追上门来了。
报道古典乐条线的专业记者名字林臻都熟,跳入眼帘的是其中一个资深老师的报道。
江逾白的技巧是毋庸置疑的,放眼世界,能出其右者几乎都已年过花甲。但听说他这次要演拉二,激动之余不免还是令人担忧:江逾白天纵之才,六岁就登台演大型协奏曲,二十岁拿遍世界大奖,这种一生都没有遇到过挫折的天之骄子,表现热情、光明、甚至是柔情都游刃有余,但一直以来都悲情伤恸不足。好在昨晚的拉二令人叹服,江逾白将深沉广阔的悲伤演绎得如同大江奔流,令人击节赞叹之余不禁好奇,江逾白这几年究竟经历了什么,居然不动声色地沉淀了许多
这几年江逾白经历的悲伤,大概是林臻本人吧。
林臻默默关了网页,又工作了一会儿,情不自禁地打开外卖软件,叫了点吃的,备注送给门口那个男人。
让世界一流的钢琴家饿死在自家门口,总归不是件好事。
江逾白大概自己都没想过吃饭这件事,收到外卖时还很意外,随后就敲门轻声说:臻臻,你让我进去吃行吗?我有话想跟你说
林臻没理他。一旦让他说话,她就肯定又要陷入他的温柔乡里。
江逾白安静了一会儿,最后小心地抠了抠门板,说了句谢谢。
周遭再度沉寂下来,林臻对着书架上一排玻璃瓶发了会儿呆。
玻璃瓶每个都是手掌大小,透明光亮,空无一物。
那都是江逾白送给她的。
他曾经每去一个城市演出,就给她装一罐阳光带回来。
抵死的浪漫,最后却败在日复一日的鸡毛蒜皮、不接电话和喜怒无常上。
昨晚没怎么睡过,林臻上床前纠结了一会儿,下定决心又一次喝下去半杯威士忌。
于是夜里她再度梦魇,四面八方的墙壁徐徐袭来,将她夹在中间无法呼吸,她缺氧到惊醒,弹起来将头伸出窗外大口呼吸,生理性的眼泪翻涌不歇。
天明后林臻化了完美的妆容遮盖自己的黑眼圈和苍白的脸色。在任何情况下都要维持外表的体面得体,虽然衣服不是什么大牌,但也要保持干净笔挺,这是林臻对自己的硬性要求。
她深呼吸了一分钟拉开门,对跌进门来睡眼惺忪的江逾白说:我要去上班了。你愿意被唐其骏纠缠的话,就跟着我。
江逾白自然不会轻易放弃,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跟她前后脚走出了小区。
林臻是在家就叫好了车的,一出门就坐了上去。江逾白站在路边傻眼了,高峰期又没那么容易打车,林臻眼睁睁地看着他消失在车子的后视镜里。
好在江逾白可能是被唐其骏的啰嗦殷勤烦到了,没有跑到霁云来追她。
唐其骏大概是心虚,林臻这天上露台抽了几次烟都没有碰到他。
林臻在工作上绝对投入,能力又强,这两年一直是朝九晚九从无怨言,要不唐其骏也不会这么欣赏她。
但这天她明显被江逾白的出现大大地影响了,接连犯错,一会儿发错邮件,一会儿拼错最简单的单词,还将一个媒体五百块的车马费多打了一个零,直接转账五千过去,还好人家客气,马上还了四千五给她,否则她都不会知道自己打错了。
林臻下班以后还在办公室徘徊了很久,要不是家里还有只猫等着,她都不想回去。
早上为了怕诺诺一鼓作气扑到江逾白怀里,她出门前把它关在卧室里了,也不知道这一整天下来怎么样了。
该面对的还得面对,江逾白就算是个捕猎的老虎,也有打盹的时候,她总不能自己的日子不过了。
再度叫好了车,林臻一出门就看见江逾白在酒店门口给人签名。
发现林臻出来后,他立刻抛下粉丝,等林臻上了车,他便上了早早等在旁边的一辆车。
林臻透过车窗看见他这一系列Cao作,不由得还笑了。
江逾白为了跟踪她,居然还动了脑子弄了辆车。
以前他是连出门的裤子放在哪里都不知道的人。
而江逾白坐的那辆车,好像是部劳斯莱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