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逾白很有风度地只跟她到了门口,没有要求进她家,甚至没有跟她搭话,只是像尊门神似的,守在她门外。
接连好几天都是这样,林臻开门时江逾白在,默不作声地跟在她后面,看她走进霁云。下班出来时江逾白还在,一路跟着她回家,活像是她的保镖。
林臻知道不出声不理他是最好的对策,她吵也吵不过他,打也打不动他,一旦跟他产生交流,很可能就是作茧自缚。
但她这几天上露台抽烟的频率越来越高,从一周一包烟直接进阶到了两天一包烟,晚上不喝酒就睡不着,喝了酒就做噩梦。
周五快下班时,她终于在露台上遇到了唐其骏。
林臻到的时候唐其骏正要走,她还有点气他把自己地址都告诉了江逾白,只看在上下级的面子上打了个招呼,并没准备跟唐其骏闲聊,没想到唐其骏非要站在她边上,半靠着露台的扶栏,垂眸轻声说:那晚的事如果知道逾白对你有意思,我就不会跟你那样了。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林臻本来都打算强行当这事没发生了。
那晚她绝对是因为下午冷不丁看到江逾白,实在昏了头,才会鬼迷心窍去找唐其骏。
林臻低头无声地抽烟。
天气渐渐转凉了,林臻穿着无袖真丝衬衫,站在露台上被风吹得有点冷,不由自主地抱起了手臂,看起来更像是生气了。
唐其骏虽然没什么架子,但是也鲜少被人这样冷落,却还是讪讪地笑:别生我气了,以后少不得还要你帮我的忙。
林臻微微皱眉,唐其骏要她帮的忙,肯定又跟江逾白有关。
她不接茬,唐其骏只能自己接着说:下周我就要飞美国订婚了,要走两个星期。没办法,七个酒店工程同时在上,我爸爸又欠了不少钱,我得给他填补亏空。未来岳父跟我爸也算是有点交情,不然也不会这个时候来趟浑水。
唐家是唐其骏祖父那辈发的家,唐其骏爸爸是正宗二世祖,一辈子吃喝嫖赌,除了花钱什么都不会,好在生了唐其骏这个基因突变的儿子,勤勤恳恳地给他收拾酒店集团的烂摊子不说,搞到最后还要卖身救父。
唐其骏一卖惨,林臻就也无话可说了,憋了半天才干巴巴地说:新婚快乐。
没等唐其骏再说话,她就掐灭了烟往外走,那天晚上是我不该去找你。忘了吧。
唐其骏却不依不饶地抓住她:林臻,如果不是真的身不由己,我我会跟你试试看的,我不是那么不负责任的人。
他一把扣住了她手腕,林臻被自己的手表硌的有些疼,慢慢拽开唐其骏的手,世上没有那么多如果,每个人的命,在生下来的时候就注定了九成九。
她的长发被风吹起,蹭过他的小臂,又很快落下。
晚上江逾白还在酒店门口等着。
林臻很想去质问他,以前不是空中飞人,忙到三天横跨两个大洲的吗?现在怎么这样闲?退出舞台了吗?也不练琴了吗?
坐在车里的时候林臻突然又意识到另外一点。
江逾白以前除了自己在弹琴的时候以外,时时刻刻都是在听音乐的,连浴室里都装着防水音响,睡觉都要戴着耳机。
但他现在在她门口一坐就是一夜,在霁云大堂一待就是一天,也从来没有戴过耳机。
大概是算好了,快看到她的时候就摘下来,随时准备着她搭理他吧。
林臻恼怒自己被江逾白的一切细枝末节搅乱心神,顺带着也恼怒唐其骏把这个克星又带回她的视线里。
她清晰地感觉到自己脑海里有根钢弦,这几天来被江逾白的身影越绞越紧,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崩断。
回到家一开门,本来应该被关在卧室里的诺诺就飞窜出来,绕过林臻,一头扎到了江逾白的两腿之间。
江逾白自然而然地俯身把它抱了起来,揉着它的脖子,林臻则整个人都石化在门口了。
她家里有人。
客厅餐厅和厨房的灯都开着,程栋系着围裙,两手端着菜走出来。
回来啦?我做了糖醋排骨,还有清蒸鱼
程栋放下餐盘看见林臻和门外的江逾白,声音戛然而止。
林臻条件反射地先关上门,把江逾白和诺诺都挡在外面。
程栋与她僵持了两秒,撩起围裙擦了擦手,不紧不慢地问:你跟江逾白又好上了?
不是的,你听我解释。林臻上前一步,急切地说:他认识我老板,是我老板把我的电话和地址都告诉他的,他这几天就一直跟着我,我没有让他进门。
他一直跟着你?那你可以报警了。
林臻张口结舌。
程栋是非常理智淡定的人,思考了一会儿,还是说:先吃饭吧,鱼凉了就不好吃了。
程栋人高马大,一身肌rou,但跟她说话时的声音却格外温柔。
他说着就去厨房又端了一碟清炒西蓝花出来,脱了围裙坐在桌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