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黄十三按着拜帖上约定的时间,去了简稗官的住处。
虽然是三进的院子,但比黄十三想象的要简朴许多,作为一个流派之主的住处,堪称艰苦了。
倒一想起黄家卖都卖不去的房子,黄十三也就不“月薪三百为月入三万的叫苦了”。
简至阳是个形容削瘦的老年人,倒吊的三角眼显得Yin沉又猥琐。叫旁边器宇轩昂的中年人,就是给黄十三送礼的那个中年人一衬,就更加猥琐了,全然对不起父母给他取了一个至阳的名字。
好在简至阳很是好说话,说开想请黄十三加入小说家之后,黄十三按裴浩瀚教的使了缓兵计,只说自己要回去想想,过些时日再行答复,简至阳便把黄十三送了回去。
跟黄十三一起回黄家的,还有简至阳的礼物,他又送好几箱礼,只看礼单便知道比之昨日送的至多不少,跟昨日送的摆在一起,足足占去了半个堂屋的位置。
邻居不知为何,又骑在墙头上,酸溜溜地吐唾沫:“也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尽收些好礼。”
黄十三知道这种人的德行,见不得旁人得势:“骑在墙头算什么,有本事你下来,看我打不打得死你。”
邻居生得三大五粗,倒不愁打不过黄十三一个十来岁的孩子,只瞧着黄十三跟裴家的走得近,如今又有人送重礼,不愿招惹:“我看你是个孩子,不同你一般见识,看你嚣张到几时!”
语罢,邻居刺溜爬下围墙,猫屋里去了。
黄十三个暴脾气,正要冲过去让邻居晓得花儿为什么这样红,迎面撞上回家的菀娘:“要出去?”
黄十三当即随机应变:“听见声音,估摸是你回来了,便回来迎一迎。”
菀娘看黄十三面上残留的怒气就知道不是那么回事,却也不戳破,只看向身后:“进来吧。”
黄十三顺势看去,菀娘身后站着她同父异母的妹妹,宋蕊儿。想起黄宋两家的过往,也就想起了自己跟对方不尴不尬的关系,黄十三惊讶:“她怎么来了?”
宋蕊儿本来含羞带怯地瞧着黄十三,黄十三这一问,那水灵灵的眼里立马就浮现出失落的泪意:“黄哥哥可是不想见到蕊儿,罢了,蕊儿这就走,免得引哥哥心烦。”
宋蕊儿作势要走,等了半晌,没听见黄十三留自己。回头一看,恨不得咬碎一口银牙,黄十三那个棒槌,竟如只欢快的小狗似的跟着菀娘那老女人进屋了,半眼都没多瞧花骨朵似的的自己。
黄十三跟着菀娘进屋,先问宋老爹的情况:“岳,咳,岳父可好些了?”
菀娘愣了一下,继而想起宋蕊儿是用宋老爹生病把自己诳回去的,表情有些冷凝:“都是老毛病,请了大夫,也没有一蹴而就的,将养着便行。只是,他真的老了。”
黄十三瞧菀娘说“老了”的时候,眼神里流露出愁苦来,便知道她心软了,却知道她就是温软贤淑的性子:“岳父有什么三病五灾的,你要送钱送药都依你,应该的。只一点,我这边离不开人,医啊药啊的你叫别人送去,娘家那边便少回了吧。”
菀娘似是没想到黄十三能说出这样的话来,把不肯回娘家的过错全揽到自己的身上,把她摘得干干净净,一时缄默,眼圈渐红了。许久,才说出一句:“你真是长大了。”
菀娘又问屋里的礼物:“怎么的这么多东西,吓了我一跳?”
“这些东西别动,”黄十三想了想,斟酌措辞,“或是收拢着归置到一边,方便进出,却别拆了。”
菀娘虽不明所以,却仍是点头:“我听你的。”
说话间,那久等不到人挽留的宋蕊儿走了进来,只站在一旁,咬着唇并不说话,神情娇弱得很。
菀娘瞧她一眼,面上便冷淡下来:“十三,蕊儿想在家里住一段时间。”
虽然看宋蕊儿跟着菀娘回来便有所预感,但黄十三还是吃了一惊:“为何要住咱家?”
菀娘还没说话,宋蕊儿便扑了上来。第一次见了时候,黄十三不察,见她抱了个结结实实,此时看她动便下意识避开了,宋蕊儿扑了个空,也不恼,只用手帕捂着脸,凄凄切切地嘤嘤起来:“与我定亲的人家变了卦,竟上门退了亲事,我每日里在家里受些流言蜚语指指点点,实在是过不得了。”
好嘛,黄十三可算是明白了什么叫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他现在瞧宋蕊儿搁那儿哭,宋蕊儿倒是哭得抑扬顿挫,给他个看客看得尴尬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但听宋蕊儿这么一哭,黄十三也听出了大概。
宋蕊儿的亲事,原本是宋夫人给宋菀娘定下的。
给宋老爹续弦的小宋夫人,把菀娘塞给黄十三做童养媳后,转头就把亲事顺延给了自己女儿。
对方跟宋菀娘年纪相仿,比起宋蕊儿便大了十来岁。宋蕊儿还是个娃娃的时候,对方早到了可以结婚的年纪,又是有田有铺的大户人家,自是不可能一直空着屋子等宋蕊儿长大。
小宋夫人也是绝了,竟怂恿未来女婿先收通房,就为了把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