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珠感受到了远胜汤婆子的暖意,只是这样的姿势叫她怪不自在的,垂着眼没看他。
曹勋问:“手冷不冷?”
云珠摇摇头,出宫路上,她怀里抱着一个手炉。
曹勋就没再说什么了,单手隔着衣服覆在她的两只脚背上。
源源不断的暖意传递过来,云珠却想到了她与乾兴帝的那些话。
曹勋能因为一架步辇怀疑她与小皇帝之间不清不楚,今晚小皇帝主动凑到她身边,他能不在意?
是众目睽睽之下,曹勋笃定她与小皇帝只会正常交谈,还是他怀疑了,要等个时机再发作?
无论如何,云珠并不后悔。
谁的家人谁心疼,她左右不了官场,只能试着去左右小皇帝,不然可能哥哥一回来,就要面临小皇帝的整治。皇帝啊,诬陷一个大臣多简单,堂堂首辅都因为那种可笑的理由被逐出京城了,云珠不可能等到哥哥真出事了再着急。
进宫之前,云珠也没有想着非要做什么,是小皇帝自己往她面前凑的,是他先提到了哥哥,云珠才临时用了些话术。
定国公府到了。
等车停稳,曹勋才把小夫人的脚拿出来,再一只一只地帮她穿鞋。
车外,潘氏已经下了车,见后面的车没有动静,她哼了哼,叫上还巴巴望着的儿子先走。
曹绍无奈,扬声跟兄嫂告别,先送母亲回西院。
母子俩走了,曹勋才下车。
云珠出来时,看见曹勋紧挨着车辕而立,背对着她,意思不言而喻。
平时没关系,今晚,云珠做不到心安理得地让他背。
“都是人,我自己走吧。”她小声道。
曹勋看着前方:“上来吧,我走得快。”
他这般坚持,云珠只好伏了上去。
曹勋背着她,快步回了属于他们的后宅。
除夕夜,万家灯火,鞭炮声此起彼伏。
曹勋一手托着小夫人的肩颈,一手撑在床边,看着她从倔强隐忍到慢慢放开,一声一声地回应着他。
滴水成冰的深夜,纱帐里却堆起chao热的雾气。
云珠在他宽阔结实的怀里睡了过去。
次日天亮,大年初一。
云珠又收到了国舅爷送她的压岁封红,十九岁的时候是一千两,二十岁竟变成了双倍。
“怎么这么多?”她疑惑地问。
去年过年,两人形如蜜里调油,今年可不一样,彼此都能察觉到那层无形的隔阂。
曹勋摸她的头,笑了笑:“男子二十及冠,我觉得女子也应如此,十九岁还是孩子,二十才算真正成人。”
作者有话说:
小皇帝:舅舅,我也是你眼里的孩子对不对?
“舅舅,不如您去抗倭吧!”
曹勋突然提什么孩子与成人,云珠总觉得他话里应该还藏着别的意思。
只是她懒得去猜了。
要么他直接说出来,要么她就装傻,不去接他的饵。
至于一千两或两千两的压岁钱,她根本不在乎。
平平淡淡地过完初一,初二云珠要回娘家住,这次曹勋只陪她在家里吃了午饭,下午就离开了,说是初五再来接她。
送走女婿,孟氏对女儿道:“复山位高权重,哪怕放年假都督府里肯定也有些事情要处理,哪能年年都陪你待在娘家小住,你可别为这个跟他耍气。”
不知为何,孟氏总觉得小夫妻俩好像在别扭着什么,尽管面上都笑得很是好看。
云珠笑道:“您多虑了,我没那么不懂事,再说了,他回去我更自在,不然还得担心他留在这边会不会觉得无趣。”
曹勋是真的忙,先帝驾崩后定国公府所有人的身份都涨了一截,今年收到的宴请也多,总有几家是曹勋不好推掉的。除了这些明面上的应酬,曹勋也有他自己的秘密,需要见一些人或是回一些文书,这种情况下,他住在宁国公府反倒会束手束脚。
到了初五,他早早就来了宁国公府,陪岳父下下棋聊聊天,吃完午饭便带着云珠上了马车。
“是不是生气了?”
车厢里,曹勋抱着三日不见的小夫人问道。
云珠瞥他一眼,道:“我都成人了,岂会再跟你耍小孩子脾气?”
曹勋笑了,单手捧着她的脸亲了下来。
国舅爷的吻法温和绵长,如春日细细密密的雨,乍一眼望过去好像没什么威力,然而过段时间再看,就会发现这雨水早已浸shi了田间的泥土,也将树叶淋洗得翠绿发亮,鱼线似的叶尖坠起了好大一滴水珠。
才双十年华的云珠抗拒不了这样的国舅爷。
纤细柔白的双手渐渐攀上他宽厚的肩膀,再环住他的脖子。
也只有这种时候,那层无形的隔阂才能消失片刻。
除夕宫里没有大办,但年后便开始启用新的年号,是为乾兴元年。
凡事沾了个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