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立在阁下, 轻声开口:“爹, 是我。”
静谧楼阁中,传来一道极轻极淡的声音,颇为随意道:“你来做什么,静海宗已经被你攻陷了么?”
袖中的手指微微蜷起, 谢独一抿了抿唇,说道:“没有。”
下一刻,一炳龙骨长鞭从楼阁里倏然甩出, 狠厉无比地砸在谢独一的肩头, 衣衫骤裂, 皮开rou绽, 血rou淋漓。
他强撑着没有发出任何声响,这龙骨鞭可以直接灼烧鞭笞魔修的魂魄, 是对付魔族最强的利器。
“下一次,爹不想再听到这种答案。”对方的声音永远都是如此,哪怕带着些许笑意, 却仍冷得叫人遍体发寒,仿佛谢独一不过是块石头木头, 丝毫不须顾忌他的感受。
然而这次, 谢独一却反常地没有像以前一样应声下来, 去做他吩咐过的事。
而是立在原地, 任凭肩头的血潺潺流下, 低声开口:“爹,我不想再对静海宗出手了。”
话音落下,整座楼阁都被如同洪水般爆溢的魔气瞬间衝垮,废墟中,一道浑身缠绕着黑色魔气的身影,脚步极缓地朝谢独一走来。
“不想动手?”
对方动作快到几乎看不清楚,谢独一的喉咙便被死死扼住,他毫无反抗之意,尽管知道对方如今不一定打得过他。
“爹……”破碎的字眼从口中掉落,谢独一呼吸不上,却仍然没有推开那双几乎要杀了他的手。
这个真正将他生下养大的人才是他爹,也是前一位将魔尊之位传给谢独一的人,墨姚。
在遇见谢玄之前,谢独一从不违抗他任何命令。包括去静海宗闯入大阵,毁掉天灵根,也是奉了墨姚的指示前去试炼。
墨姚轻轻笑了声,手中的力道却更重了些:“阿暄是个好孩子,爹想想,为什么不想对静海宗出手。”
他作势真的在思考什么,手指一圈圈收紧,满意地听着谢独一愈发艰难的呼吸,才终于好像想到答案般,低声附在谢独一耳边道:“阿暄,待在那凡人身边,你也变得仁慈了,是不是?”
听到他提起谢玄,谢独一终于有了些许反应:“跟他无关。”
闻言,谢独一被猛然甩到身后的山石上,他忍不住吐出一口急血,眼眸微深:“爹,跟他无关。我说过,别打他的主意。”
他声音很哑,喉咙上还刻印着方才被掐出来的痕迹,红得厉害。
只要一提那个人,他这儿子便立刻变了副态度啊。墨姚眯了眯眼。
“嗯……”他自言自语般从袖中取出块手帕,擦了擦手指,眉眼微弯,笑着说:“爹没生气,也不会动他。你瞧这帕子,还是你娘当年送给我的。”
听到他提起往事,谢独一的心绪也稍稍缓和许多。
墨姚缓缓踱步到他身边,避开谢玄的话头,继续道:“为什么不想再对静海宗出手,前些日子不是还好好的?和你那两个兄弟……”
谢独一眸光微暗,说道:“不是兄弟。”
“好,那就不是。”墨姚笑着道,像是极有耐心似的开口,指尖却在腿侧轻轻敲着,“静海宗大阵都被你们破了,为什么不继续了?”
闻言,谢独一抬眼道:“我要找的已经找到了,静海宗对我来说没有用处。”
“用处?”墨姚笑意微敛,腰间的龙骨鞭爆燃出一阵幽火,他抽出鞭子来,说道,“你做事只看有没有用处?魔族攻打静海宗的事人尽皆知,这种时候,你说没用要撤人,世人如何看待我魔族?”
谢独一没有出声。
他立在原地,低下头去,很快,一道道极快极重的鞭子狠狠抽打在他的肩头脊背,直接将他打得吐出血来。
良久,一炷香烧尽。
“阿暄,你是知道爹的……爹都是为了你好。”墨姚看着被他打到几乎在地上站不起来的谢独一,摸了摸他的脑袋,低声轻哄道,“做错了事,爹打你,你不会怨爹吧?”
眼睫上沾满血水,谢独一费力地睁开眼睛,目光所及之处,一片血红。
他强忍着胸口喉间涌上来的鲜血,脑海里尽然是他娘死前对他说过的话。
“阿暄,都说魔族无情,你是个有情的孩子。魔尊之位,你爹一定会给你,他最心疼你这孩子。”
“阿暄,要听爹的话,爹娘不会害你……一定要听你爹的话,别惹爹生气,别让娘担心,不然娘死都合不上眼。”
半晌,谢独一闭上血红的眼,低声回答他:“不会。”
……
清洗干净伤口,换了件崭新的衣裳,谢独一推开大殿的门,正好看到谢玄在床边看他搁在小柜里的书。
“走不走?”喉间仍然一片腥甜,谢独一说出来的话也轻了许多。
谢玄愣了愣,扔下手中的书,说道:“走去哪儿?”他站起身,走到谢独一面前,伸出手捧住他的脸蹙眉道,“你怎么了?”
他突如其来地靠近让谢独一倏忽僵硬起来,他抓住谢玄的手,不让他碰到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