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谢玄反倒眉头蹙得更紧,毫不犹豫地开口道:“你说谎。”如果是去杀人,谢独一完全可以把身上的血气全洗干净,可现在还能嗅到气味,说明身上有伤口。
而且,这么干脆利落的承认,更像是说谎了。
谢玄总是在不该聪明的时候很聪明,比如说,这种无条件对他的信任。让谢独一常常觉得,自己无论做出什么事来,谢玄似乎都隻信他自己相信的。
但是,胸口沉闷的郁气一下子消散了不少,谢玄的信任让他着实喘了口气。谢独一几不可察地展开眉宇,说道:“别说没用的了,你走不走,再不走,恐怕追不上谢娇娇和谢猫猫了。”
谢玄早就收拾好了包裹,昨夜里还有些忐忑,怕谢独一是为了稳住他才故意答应下来他的要求,没想到谢独一竟然主动来找他,要带着他去见娇娇和猫猫。
还挺守信用。
“收拾完了?走吧。”
谢独一招了招手,身侧立刻腾起两团浓厚黑雾,雾中隐隐显露出人形,一个是个高瘦弱,看起来很文静的公子,另一个面容凶煞,看起来比独一还像魔尊。
“沉屙跟我走,宿毒留下随时听令。”谢独一说罢,那瘦弱文静的“公子”立刻应声,跟在了谢独一身边。
沉屙宿毒是他的左右护法,知根知底。谢独一用着放心。
他跟着谢独一坐上魔辇,沉屙在魔辇外驾车,车厢内又只剩下他们两人,彼此都没怎么互相说话,父子之间好像莫名其妙多了些奇怪的隔阂。
——如果昨晚上谢玄什么都没听到的话,兴许还没这隔阂。
一想到这里,谢玄就有些坐立不安。三年前,谢独一便梦到了他,三年后,谢独一仍然有那种心思。
是那本春宫图的疗效不够么,为什么会喜欢男人,为什么会喜欢他爹?
没等他想明白,谢独一先开口打破了这寂静。
“谢娇娇和谢猫猫都要去南方,一个去妖族,一个去青禄宗,青禄宗地域有阵法阻隔,不可御剑飞行,所以他们应该会中途停在郾城……”谢独一看向窗外飞驰而过的景色,拄着下巴淡淡道,“其实就算我不帮忙,他们也死不了,你当他们还是五六岁小孩么,他们现在本事大得很。”
谢独一之所以带他来,是实在不想看他整日愁眉苦脸食不下咽,对于他来说,人只要时刻在他身边就好。
果不其然,听到他提起谢娇娇和谢猫猫,谢玄的脸色就和缓许多,也不再紧张,好像又回到那个久违的茅草屋小家,谢玄轻声叹气道:“每次团聚都没有多说几句,你们便吵起来了。”
以前他常也听说家里儿子多长大会吵起来分家产,他家就那么个破茅草屋,没什么家产可分,倒是天天围着他这个爹抢来抢去。
真孝顺啊。
“那你之前所说的娇娇和猫猫的仇人是怎么回事?”谢玄问道。
青禄宗,那不是沈如是在的地方吗,难道小崽们的仇人是沈如是,好像对得上!
反派的仇人一般都是主角,说不准,他们现在就已经走上了原书既定的剧情之路。
但谢玄绝不会让三个小崽变成原书里的结局。
谢独一瞥他一眼,说道:“说了干嘛,他们想说自然会告诉你,我说了让你上赶着心疼他们?”
谢玄一噎,被他突如其来的争宠给问得发懵,他摸了摸鼻尖,有些支吾地说:“说呗,手心手背都是rou,说得好像没疼过你似的。”
“是么?”谢独一眯了眯眼,说道:“你总是心疼他们更多。”
魔辇中的空气里仍然漂浮着那若有似无的淡淡血气,还带着点酸味。
谢玄坐在谢独一的对面,轻吸了一口气,不免心虚了些。
他知道谢独一是在暗指什么。可昨夜分明都想得清清楚楚,日后要离独一远一点,少做亲密的动作,或许独一自己就慢慢想清楚了,他们之间不该有其他的关系。
可是……
谢玄忍了又忍,终究还是坐不住了。
他打开包裹,从里面掏出在谢独一床头顺来的药膏,那是谢独一曾经给他用过的,谢玄对药很敏感,只是闻一闻就知道这玩意儿用料不菲,绝为珍品。
谢独一余光瞥见他的动作,没有出声,身子却稍稍朝窗边挪了挪,给身边留出个空位来。
谢玄犹豫半晌,还是感情占了上风,他咬了咬牙,轻轻坐到谢独一身边,说道:“把衣服脱了,爹给你上药。”
那个“爹”字,他咬的很重,像是生怕谢独一误会似的。
“……”谢独一虽然有些许不满他刻意的强调,却还是把衣服稍稍拽下来,闷声道,“隻上这一块就行。”剩下的,怕是谢玄看了要掉眼泪。
谢玄只看到他肩头露出来的那么一小块,已然心口疼得厉害,皮rou都翻开来就连里衣也洇透了血水。
他忍不住斥道:“怎么不早说,这么重的伤,用这药膏有什么用。”谢玄急得冒汗,他对魔辇驾车的沉屙说道,“快停下,必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