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话好像说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说,半晌,沈大彪似懂非懂地喃喃:“哦,就是唐三藏跟他仨徒弟的相处模式呗。”
“啊?”
“没…没什么。”
龙宫内,谢娇娇和谢猫猫身上都添了很多伤口,墨姚像是故意留着他们性命,在引什么人来救。
谢独一闯进来时,墨姚看了看他身后,颇有些失望地道:“呀,怎么没看见你那新爹?”
语气里是毫不掩饰的嘲讽,谢独一面无表情地看向他,淡淡道:“送你上路,用不着那么多人旁观。”
墨姚听过他的话,倏地绽开笑容,哈哈大笑了两声,抿唇道:“这样啊,真是我教出来的好儿子,心真狠,你忘了你娘死前的嘱托?”
顿了顿,他满是恶意地扯起嘴角:“要听爹的话,爹娘不会害你的。”
听到这话,谢独一神色终于有了些波动,却只是缓缓地笑了声:“你不会真以为,拿到胎光魂我就奈何不了你吧。”
这些年,墨姚一直留着他的性命,怎么可能是因为想要培养他,只是因为打不过而已。
谢独一和墨姚都心知肚明。
“好好,爹不跟你吵,阿暄啊,爹这段日子想了很多,觉得你我父子一场,怎么说也要比这些个外人亲密,我毕竟是你亲生父亲。”墨姚眼中流露出些许温情,低低道,“爹一直都真心把你当儿子,伤害谢玄那事,是我做得不对,爹去跟他道歉好不好,你如果还是生爹的气,这次爹是真身,你把手臂再砍下来……”
“闭嘴。”
墨姚的声音顿然停下。
他抬起眼,看向不远处脸色冷然的谢独一,无奈地摇摇头,道:“真是长大了,胳膊肘往外拐,老婆比爹还重要。罢了,你要杀便杀吧。”
话音刚落,谢独一飞身上前,手疾眼快死死掐住了墨姚的喉咙,一刀捅进他胸口,动作利落狠快,毫不犹豫。
他们父子在杀人的时候倒是相像的,绝对不给对方留任何苟延残喘的机会,一刀毙命,永绝后患。
学的不错。墨姚想。
墨姚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是以这样的方式了结此生。
他的好儿子,居然连给他一点机会都不肯。从看到谢独一的那刻起,墨姚就知道,这次恐怕是真的躲不过了。虽然不知道谢独一究竟是从哪里猜出他就藏在龙宫穹顶,但事已至此,的确没有其他办法。
墨姚确实打不过谢独一。
但是,杀个谢玄一起下地狱,也不是什么难事。他狞笑了声,任由冰冷的刀刃在心口绞动,附在谢独一耳边,轻轻道:“阿暄,你以为你藏起他,爹就找不到了吗,还是说,你觉得那块破玉真能保住他的性命。这是爹给你上的最后一课——”
“别把重要的东西,放在别人手心保管。”
不远处,龙宫外,乔听寒忽然伸出手掐住了谢玄的喉咙,在谢玄和沈大彪不可置信的目光中,撕下人皮面具,笑着拧断谢玄的脖子,轻声道:“好了,这下我们可以一起下地狱了,阿暄肯定很高兴。”
杀掉谢玄的刹那,“乔听寒”也彻底晕过去,一道魔雾从他身上飘出,化为烟尘,消散在天地间。
徒剩沈大彪惊慌失措的哭喊。
—
忙活了大半辈子,墨姚从来没什么明确的目的,魔族不能成仙,他偏要强行逆天改命,杀了沈如是再灭昭南宗,搅乱妖族再夺胎光魂,一切都按照计划进行,只差那么一步。
差的那步,不是乔听寒手心里那对双魄。
而是……他发现根本就没办法融合这该死的胎光魂。
那缕魂太过纯净,太过圣洁。
与他肮脏的魂魄躯壳格格不入,每一分每一刻都在极力的挣扎,像是想要衝破他的身体,推翻他的统治,撕裂他的头脑。
真是麻烦得很。
沈如是,死都死得叫他心烦,跟那个谢玄如出一辙的恶心。
与其说是他斗不过谢独一,不如说是,他现在连跟谢独一斗的资本都没有。
死在他的阿暄手里,是意料之中。
人人都说魔没有情感,修为越高便越冷漠。
他记得,阿暄出生那日,襁褓中的婴儿紧闭着眼,伸出手“张牙舞爪”地去够他。
他伸出手指,就一根手指,立刻被婴儿小小的手软绵绵握住。那一刻,他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甚至没有觉得这隻软乎乎的小手出自他的儿子。
那时,他垂眼看向自己的妻子,一个被人类养大的魔族女子,对她笑了笑,万分虚伪地说:“他真可爱,长得像你。”
其实,他一点也没觉得。
魔族的亲情何其淡漠,但相对于所谓夫妻之情、手足之情来说,已算是最深刻的情感。
墨姚很少去看阿暄,很少关注阿暄是不是又长高些,是不是会跑会跳。但阿暄似乎很喜欢他。
稀少的见面次数中,墨姚很平常地又见了一次他的儿子,没他膝盖高的小崽子趴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