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子!”帝髯推开戏殷,退到树旁,“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要杀了你们!”戏殷毫无顾忌地捧腹大笑,“哈哈哈哈,你可能不知道,扶竹的死亡报告我已经上交天界了,奕权上次在扶竹那吃了瘪,他一定会趁这个机会报复,而我什么也不用做就能坐收渔利。放心,即便你侥幸逃出这里去告发我也没关系,我说过,我是一个仁慈善良的阎王爷。”
戏殷从戏殷话里品出别味的意思,他仔细一回想,发现戏殷做的恶事主谋其实根本来说都不是他,比如扶竹的死,他完全可以怪罪在帝庆槡上,到时候如果奕权选择和戏殷沆瀣一气,那戏殷就完全可以摆脱罪名,桃之夭夭了。
帝髯攥紧拳头,但很快松开,他抬头望了眼远处的黑影,故意提高声音:“好吧。我接受我是命运,但是我想问一下,我可不可以再问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帝髯扯起唇角,一字一顿道:“玉玄是怎么死的?”
“你竟然问了一个毫不相关的人物。”戏殷眼里掠过惊讶,随后轻笑,“不过也罢,告诉你也没关系,但希望你如你自己所说的,好好接受命运。”
“当然。”
戏殷闻言满意地扬起眉毛,他回头左右看了看,确定玉玄不在身边才缓缓说:“玉玄和陌严的经历差不多,他家是渔民,靠打鱼为生,那日我也只是嘴馋了顺手到人间游玩一圈,但倒霉的是,我包船时有个不长眼的渔夫撞了我的船,你说,我花了几十两包的船,被一个又老又穷的渔夫撞了晦不晦气?”
为了让戏殷继续讲下去,帝髯点头附和:“当然晦气了。”
“没想到你偶尔也能说出让我高兴的话。”戏殷大笑几声后继续说,“为了惩罚那该死的渔夫,我故意让小鬼使劲撞他的船,最后那船被撞翻了,噗哈哈哈哈,你是不知道那家伙向我求饶叫救命的样子,简直蠢死了!”
帝髯厌恶地闭眼:“之后呢?他死了?”
“我怎么知道?我后面就下了船,不过应该是死了吧。”戏殷坐回坐垫上,端起茶抿了一口,“之后我才知道,原来这个老家伙是玉玄的父亲,听说他母亲染痘疫早早死了,父亲是个瘸子,平日里花销紧得很,恨不得一个银子扳两半花。”
“你愧疚了?”
“怎么会,我不会为任何事愧疚或后悔。”帝髯眼眸暗了暗,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玉玄不知道是我害死了他的父亲,当我出现在他面前时,他还一口一声哥哥叫着。我是一个善良的人,所以没有把他父亲做的蠢事迁怒于他,你说他是不是应该感谢?”
帝髯抿唇不语。
“那段时间奕权一直想约束我的权利,因此没办法,我必须得找几个替死鬼。”戏殷莞尔一笑,“陌归陌严也是那时丧命的,如果扶竹知道自己捡回来的小鬼其实不是水土不服病死了,而是被我给杀了,一定会很生气吧。”
“说回玉玄……当时我没有立即带玉玄走,毕竟当时他才五岁,我得让他享受大好人生不是吗?好吧,别这么看我,我承认我只是不想浪费地府资源。他在人间当了十几年乞丐,本来我是想亲自去接他回来的,但那小子运气好,遇见了我家扶竹。但如果我知道他对扶竹抱有龌龊心思,一定会在他到地府的第一天就杀了他!”
“玉玄,”帝髯又看了眼树梢上的人影,“他知道这些事吗?”
“他当然不知道了,他只需要做一个听话愚蠢傀儡就好。”戏殷又抿了一口茶,笑容危险,“你为什么一直望天,难道你的救兵来了?”
“不好说,或许吧。”帝髯知道戏殷轻视自己,所以也不隐瞒,他垂眸看着戏殷,又问了一个问题,“戏殷,你说的替死鬼是什么意思?”
如果我死了
“有些问题该问,有些问题就不该问!”戏殷把茶杯重重磕在茶桌上,“将死之人就不应该问这么多问题,告诉你也只是想让你走个心安,就算你是故意引诱我说出来这些话我也不害怕,只……”
“真的吗?”
一个声音打断戏殷。
戏殷觉得这声音异常熟悉,等回头看见那角青玉色锦袍,才发现自己竟然被诈了。
“哈哈哈哈哈!”他捧腹发出低低的笑声,手捏碎茶桌,咬牙切齿道,“你们真是好样的,联合起来套我的话,哈,愚蠢,愚蠢至极!”
他怒目圆睁,茶桌在他手中化为粉末,怒不可遏地瞪着帝髯,恨不得将他五马分尸。
但帝髯的目的已经到底了,让玉玄知晓自己的身世,然后和帝髯鹬蚌相争,而他成为最后的获利者。
这是一场豪赌,因为一旦戏殷拒绝他的要求,那他就会落到一个众矢之的,而且即便到了现在,他的处境也不算安全,如果玉玄脑抽选择原谅戏殷,那就糟糕了。
不过……
他看向玉玄,一向彬彬有礼冷淡的他此时正目眦欲裂地望着戏殷,往日不起波澜的眸底也充满了愤怒。
帝髯收回目光。
看来他的担心是多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