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手欢送即将回程的宾客。
可下一秒,他的笑容凝固了——
殷红色的花瓣满天飞舞,连同青年飞扬的发丝在空中回旋,可现实的重力随即发力,重物落地发出沉闷的巨响,仿佛怪物低沉的咆哮。
首先是后背着地,接着是头颅,最后则是四肢。
众目睽睽之下,活人的身躯像人偶一样在坚硬的地板上碎裂,殷红色的液体渐渐在他身下的地面上绽放与蔓延,四肢的关节不自然地反向扭曲,为此人的形象增添了一丝荒谬的滑稽。
身体,好重——
身体,好痛——
啊是哥哥——
昏迷前的最后几秒,殷石的脑中蹦出了以上三个想法。
殷石的意识就像淹没在土壤中的种子,许久之后终于生根发芽。
意识伸出枝芽,触碰到了些许现实,一些蒙着一层霜似的声音传入他的大脑。
“我和你说了无数遍了叫你不要管他他就是个畜生”
是不认识的男人的声音。
“不,你不要这么说他,不管他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不会放下他的”
是哥哥
哥哥!
殷石猛地睁眼,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和殷焰浮现在眼前。
他总觉得这个白大褂男人有点眼熟,但又记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迟俉,你能先回避一下么,我有话要和我弟弟说。”
被成为“迟俉”的男人面色凝重地看了殷焰一眼,阴沉着脸走出去了。
殷焰帮他关上门,殷石想坐起来,却发现自己的四肢软软的,发不了力,只要动一下,一阵剧痛就会从身上袭来。
“啊!好痛”
“你全身骨折,现在就和人棍没区别了知道么?”
殷焰坐在殷石的床前,面色冷若冰霜,
“殷石,你赢了啊,你把你自己和哥哥的人生全毁了,这下你满意了嘛?”
“”
殷石无言以对,体内的触须瘫软着缠绕着身体里的骨架,他皱着眉感受了一会,问:
“我还能好么?”
殷焰掀开他的被子,抬起他的下肢:
“你自己看。”
殷石一看,自己的下肢已经完全被肿胀扭曲的触须包裹,它们就像章鱼的触须一样四处乱爬,已经完全看不出人腿的形状。
他吓了一跳,问:
“哥哥,难道我以后会一直这样子么?”
殷焰没有立刻回答,房内没有开灯,冬日冷冽的白色日光洒在二人的身上,夹杂着冰雪的雨点猛烈地砸在窗户坚硬的玻璃上,听起来仿佛杂乱的鼓点敲打着他们的心灵。
“殷石,要不要听一个故事?”
殷石点点头。
“这是我之前听到的,农村的人一般都会养一条狗看门,有一个人也养了,他买不起项圈,只好找来尼龙绳在狗的脖子上绕了一圈又一圈,绕得实实的,生怕狗跑了。”
殷石想起,他小的时候也养过狗,是一条伯恩山,可是没几年就死掉了,后来他才知道这个品种就是很短寿,因此再也没养过狗。
殷焰接着说:
“某一天下了很大的雨,那雨和今天的一样大,那人从外边回来,忽然发现狗的脖子被磨得血肉模糊,原来是狗看门闲得无聊,就开始玩脖子上的尼龙绳,血液混着雨滴掉在地上,看得他很心疼。”
“人的腰有旧伤,在下雨天更是疼得直不起来,但为了狗他还是忍着腰痛为狗解开了绳子,他将狗带到了家里,他的家里什么也没有,但多了一条狗之后,他又觉得自己什么都有了。”
“既然他心疼狗,那为什么要将狗拴在家里呢?”
殷石问。
“因为人曾经遛狗的时候过小路,对面有个人非要从这挤过来,就被狗咬了,赔了不少钱。”
“那人很贫穷,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再次发生,只好将狗拴在家里。”
“把狗解放之后,他查看狗的伤势,发现狗磨出来的伤口已经开始腐烂了,可人先前回家时,狗却一声不吭地守在家门口,只有生人来了才会狂叫,人以为狗没事,反倒忽略了他。”
“那人感叹道:为了自己方便就将狗折磨成这个样子,人真是太残酷了啊。”
殷石的眉头纠结着,说:
“这个故事讲完了。”
殷石的眉头也同样皱了起来,只不过他是疼得,只要动一下,身上多处就会传来剧烈的钝痛,仿佛自己也成了那条因为无聊就将脖子磨得血肉模糊的狗。
殷焰将他的痛苦尽收眼底,他的心中满是苦涩,甚至身上也开始隐隐作痛,他甚至希望自己能够替代殷石帮他承担这份痛楚。
“我会陪你的。”
殷焰牵起殷石动弹不得的手,轻轻说。
“你不去找别人了?”
“再也不去了,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直到你康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