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冬天一发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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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本来想写长篇的,但是不太有时间,加上我写连续性很强的连载体裁很烂,经常没法坚持写完,所以就粗糙地压缩一下吧。
结尾比较仓促,可能会有后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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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设排雷:
善良缺爱小可怜和少爷脾气大坏种
娘在窑子里生下他,亲生爹是谁不清楚,要不是娘惨白着一张脸泪水涟涟地求了情,老鸨又见他是个双儿,长大了还多个能接客的,他估计都活不过一天,脱离娘胎的那一刻就会被丢进水盆里溺死。
亲娘生下他以后就像交了好运,没多久就被一男人赎出去私奔了。十月怀胎生下云袖,没在一开始就选择打掉这个不在意料之内的孩子,她自认为已经尽足了恩情。
没人照顾他,云袖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是在饥一顿饱一顿中度过的。除了出生时憋了十个月才嚎啕出来的那一嗓子,其余时间里云袖都乖得不行。在别的婴儿挥舞着小拳头哭得小脸涨红震天响的年纪里,云袖表达不满的方式顶了天也就是蹬一蹬两只脚,猫崽子似的用又细又微弱的声音嗯嗯地叫,能不能引来别人的关注全凭运气。
姐姐姨姨们有一个算一个,吃饭时能想起来就会掏点铜板,差外头打杂的小厮去买些羊ru回来喂小孩,等云袖稍微大点儿了就磨点米浆兑糖糊口,这才没让这小孩夭折在襁褓里。
虽然不健康,好歹算是活下来了。
四季更迭,云袖长大了点,老鸨教他做点杂事。擦够几张桌子,当晚就能到前院吃得丰盛些,洗一盆衣服可以管账房要几个铜板。
他细皮嫩rou的,手劲儿尚且小,冬天穿的衣服太厚了没法洗干净,拧干更费劲,这些衣服展开能有两个他这么长。云袖只能在夏天濯些轻薄的纱裙,手上还不会挨冻疮。
老鸨不让他出青楼,大部分时候都叫他没什么事就待在后院别乱走,这是怕他出去了就不回来了。所以盘缠几枚几枚地攒着,云袖也不知道要拿它们来做什么。起初他很想很想吃糖葫芦,后来偶然吃过一粒,糖浆裹着的山楂甜得发酸,不知道是不是没熬好,糖壳老粘牙,他不喜欢的。
楼里一个年轻的姐姐让他找个罐子收好钱了塞床底,别让其他人发现拿了去。
“等你攒够本儿了,”她对着铜镜整理云鬓上的簪花,头也不回地说,“你就把钱给妈妈,教她放你走。”
小云袖只是乖乖地上前,两只手轻轻摆弄着配饰,帮她把后脑勺上打缠的步摇流苏解开。
他没把心里的疑惑问出口:铜钱也是妈妈给我呀,把她的钱重新还给她,也可以向她要自由吗?
云袖什么也没说。
不过桌子倒是日日能擦的,于是客人们每天都能看见个小花猫老鸨特地用草木灰给他的脸弄得东一块黑西一块黑,人又瘦巴巴的一小只,看着像花脸小猫踮着脚在收拾瓜果皮。
没人爱他,顶多算得上关照,爱是不能够的。他也不知道爱是什么,窑子里的一切最终都会被异化成等价的金钱。如果只是这样就好了,稀里糊涂什么也不懂地度过这辈子,因为不懂,所以不在意。没有在意的东西,人就不会受伤。
爱要付出的代价太大了。可惜他命里注定有变数。
枝头压满大雪,弯弯地低垂下来像暮年的老人,屈服漫长严冬以来最大的一场雪。云袖从首饰店里出来,怀里抱着布袋,匆匆地从屋檐下跑出去,飞雪落了满头。
他虚岁要十六了,五官长开了些,奈何抵不住小时候吃得太少,营养不良发育不起来,身量看着还和十三四岁没区别,暂时没法接客。早几年前到了岁数了,妈妈就带他去了官府上了名册,要来了身份牌。这下云袖是哪也飞不远了,她因此偶尔也松口让这小孩出楼转转,只是天擦黑前得赶回坊。姐姐们也会叫他出去买点小玩意儿回来解闷。
就是今天这一去,教他在外边捡回个路边快冻僵的红毛狐狸。他把买来的耳环和胭脂水粉给姐姐。姐姐们浓妆艳抹花枝招展的,巧笑倩兮掩着唇摸他头,嗓音甜腻地夸他乖。这是她们快营业前的状态。云袖又赚到几枚跑腿费,抱着布兜极轻极快地回了后院的一间小房间,步子难得显出点孩子气的雀跃。
屋子里陈设又旧又少,一张躺上去翻个身就吱呀响的木板床,一方瘸脚的高低不平的小茶几,一把椅子,一个熄灭了的烧炭盆。靠墙摆着几个陶罐,里边是水、一点小米还有自己腌的咸菜和腊rou。
云袖在床上放下布兜,拉开一瞧,里边的小东西还是半昏的状态,看着像冷极了,微微发着抖。他焦心地一咬唇,扯过床尾叠得整整齐齐的被褥给它裹上,又蹲下来把炭盆里最后一点煤给燃了。暖橘色的火光驱开狭窄小屋里的黑暗与冰冷。
云袖把外壁已经熏黑了的火盆往床铺边推了推,让火焰与被子保持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今天在外边奔波了一天,这时候肚子难过地咕咕叫起来。云袖站起来,一双天生水润的杏仁眼儿扑闪扑闪的,小心翼翼地细细打量埋在被子里的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