膀也跟着塌下来,“是有点呢。可是怎么办,我觉得,就是要自己绣才有心意嘛。”
他说着又寻来剪子,褚岑看着他手上动作利索地把线拆了重头再来,差点又一口气没喘上来。
冬天彻底过去了,天气回暖,云袖也开始发育了,速度飞快。
他本来骨架就纤小些,身量抽条以后腰段瞧着更细,腰带一束就几乎是盈盈一握的宽度,腿也笔直,肤色又白哲,一张美人相出水芙蓉似的漂亮。什么也不用做,甚至不用特意打扮,就光是站在那儿就让人错不开眼。
他之前换上衣是不避着褚岑的,现在不行了,他在他面前一脱衣服狐狸就要炸毛。云袖懵懵懂懂地把衣服穿回去,小声抱怨着只好抱着衣服去洗浴间换。
妈妈看见他这样漂亮,很满意,连带几天都对楼里的姐姐们和颜悦色的。她知道自己这笔投资是稳赚不赔了,当然愿意多投点成本培养,云袖于是不再被允许打杂工,他每天很早就得起床去妈妈请的先生那学琴。
他以前很多事都习惯回来了以后跟狐狸说,小到今天擦了几张桌子,大到今天上街看见买糖画的老奶奶画了条逼真的龙—一现在却很少说了,因为云袖不告诉褚岑自己在学东西。
他才不想听冷嘲热讽呢,云袖闷闷不乐地用柴火戳着灶,升起的火苗嗞嗞舔着煲汤的锅底,虽然他明白褚岑很多时候泼他冷水是叫他别骄傲自满也许吧。总之,狐狸之前嘲笑他是“除了洗衣擦桌做饭什么也不会的笨蛋”,这让云袖难过了好久,晚上都因为想哭有点睡不好觉。
云袖暗下决心,学成了就给他弹一曲。让他还说自己笨蛋呢。
但是他早起这件事看来让褚岑意见极大,因为狐狸被吵醒了就要不爽地咬他一口。他犬牙怪尖的,云袖闪躲不及,被咬了以后往往得带着俩圆圆的牙印去上课,琴都弹了三巡,牙印还是没消。
他开始很委屈,次数多了也习惯了,摸摸狐狸脑袋说你这臭脾气可没有多少人能包容你呀,以后你继续游历了,可别再这么凶。
褚岑心说才不会,人间一个月才是妖界的一天,他下山存粹是为好玩,并不会耽搁什么,玩够了就回去了,游历是骗你的。山上那帮狐狸无条件包容我——因为我高贵的出身。
到这里他又有点不解了,那云袖呢,云袖为什么要这样包容他?
其实褚岑咬云袖其实不是因为云袖早起,云袖早上起床都没动静的。
狐狸不高兴,是因为云袖最近忙得不行,这就算了,还不跟他说他在忙什么。
其实他也完全可以偷偷跟出去,亲自观察云袖一天到晚都在屋子外边忙什么,施个简单的障眼法就行,谁也不会发现。可他不情愿,显得多在意那人似的。
妈妈算盘打得精光响,她晓得云袖除了那张脸和身段以外最吸引男人的是他干净单纯又懵懂善良的气质,所以没动过心思叫云袖学通房。可后院那帮小厮开始对他动手动脚。老鸨对这孩子的重视程度与日俱增,这是大家看在眼里的,因此他们当然也不会对云袖真的做什么,只是口头便宜一定占了不少。
这也足够把云袖吓得小脸煞白无所适从了。
有一回他们玩笑开得过头了,云袖回来以后又开始想哭了,这是被气的。
他不知道怎么了,以前每一天他都能没心没肺地笑得开开心心的,这段日子事情好像一直在变得很糟糕。他摸摸手腕的小印子,忍不住把这件事和褚岑说了。
褚岑听他细弱的、发抖的语调,看见他通红的眼睛,心里升起一种焦躁。彼时他还不明白这是心疼和吃味,他还以为是烦躁,对于云袖一碰上事儿就哭哭啼啼的烦躁。
狐狸没好气地呛他:“就你这小身板,他们图你什么?”
云袖怔怔地看着他,然后低下头攥着袖口把眼泪抹了,头一回不作声,只是缩进薄被里睡了,高高地拉起被沿蒙住头。安静得连呼吸声都不透出来。
褚岑坐在椅子上看他这样,那种异样的情绪更甚。他烦闷地化为原型,从窗户跳出去了。
他自个儿上街,用的人形,就是这一出去,叫他碰上了长老们派出来寻他回山的侍臣。
妖界一天就是人间一个月。
狐狸有意钓着人,赌着气回去了。
第一天过得有滋有味,到了晚上睡觉时却梦见云袖了。
梦里云袖还在哭,他乖得连哭都是不出声的,只有肩膀在一下下轻轻地耸着,眼泪汇在下巴上又往下落。他好像很久都没有开心地笑过了,褚岑想,一开始明明不是这样的。不应该这样。
他在梦里抱住云袖,云袖摇摇头,从他怀里挣脱出来,然后褚岑从一阵心悸与失重感中惊醒。
第二天过得有点心不在焉。
他坐在高台上,漫无边际地想,云袖其实很能干,长得也——也实在漂亮,比他们这的狐狸还要俏几分。还有,云袖熬的粥确实好吃,这还没完,重要的是云袖没什么心眼儿,单纯善良还好骗好哄……带回来呗,反正还能给他做腌肉吃,也不算没事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