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睡眠一向很好,估计是白日里被柳辛烦到了,现在连梦里面都是血淋淋的鞭子。
脑袋乱嗡嗡的,言乔有些烦躁地翻个身,惺忪之间,似乎瞧见一个黑影站在自己床前。
他不甚清醒,下意识以为自己还在相府,床边那身形颀长的人影,自然是言嘉慕。
“大哥……?你回来了?”言乔嘟囔道。
那人影听到他说话,掀开帐子坐在床边,声音低低:“言乔,我不是你大哥。”
言乔清醒了些,对啊,这儿是清风阁。
他坐直身体,借着月光看清楚了这人轮廓,是小五。
言乔心中莫名怪异,但并未深想,只道:“你身上的伤好了?怎么大半夜来我这?吓我一跳。”
“我担心你,就来看看。”
“我没什么事……”
话还未说完,小五忽然伸手摸上他的脖颈,“这是被柳辛伤的?”
言乔被他搞得有些发懵,怔怔地嗯了一声,小五似乎也觉得不妥,收了手,带着歉意对言乔道:“是我冒犯少爷了。”
接着,他便站了起来,对着言乔一拱手:“不扰少爷清眠了,您好好休息。”
屋内重新恢复了寂静。
言乔虽有满腹疑问,但是深更半夜也不方便做些什么,困意袭来,又闭眼睡了过去。
次日,天光大亮,外面的鸟雀叽叽喳喳地叫着,言乔蒙着被子,赖床不起。
他让婢女别来打扰,却忘了浮双。
只听见门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有人风风火火地走来,啪得一下推开了门,浮双又惊又喜又大声道:“言乔!天大的好消息!”
言乔心中哀叹一声,把头埋得更深,闷闷道:“什么?”
“柳辛死了!方才发现的!”
言乔登时清醒,头从被窝里面钻出来:“死了……?”
“是呀,淹死在池塘里面,估计是泡了一晚上,打捞上来的时候,那尸体简直恶心死我了!”
浮双表情有些嫌弃,“哎,我就是去看个热闹,谁知道不小心看到了尸体……”
浮双又道:“都说这祸害遗千年,柳辛怎么这么轻易的就死了。”
言乔沉默着,心中莫名不安起来,无端想到小五昨天晚上的古怪行迹。
明明柳辛伤了他是当着小五的面,可昨夜小五为何还要多余一问。
言乔觉着怪,但这两者具体有何联系,他还未想清楚。
“你在想什么?”浮双歪头看着他。
“没什么。”言乔起床穿好衣服,“我去看看小五。”
到了隔壁的厢房,小五依旧安静地趴着,眼睛紧闭,没任何异样。
再说柳辛之死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毕竟他是懂些功夫的,断不会可笑地淹死在池塘,这背后怕是有古怪。
还有如何向贵妃娘娘交代,也是个问题。戴泗急得焦头烂额,严刑拷打了不少人,闹得人心惶惶,可依旧没个结果。
要说最有嫌疑的其实是言乔。
戴泗现在虽然不敢审问他,但是看管言乔的人却是多了一倍,几乎是时时刻刻,都有人守着他。
清风阁内,面上依旧岁月静好。
只是外面会时不时传来些惨叫声,听得人心底发怵,看着浮双不安的脸色,言乔安慰道:“没事,我们暂时还算安全。”
浮双白着脸:“戴泗心狠手辣,不知道多少无辜人要受他折磨。”
言乔抿紧嘴唇没吭声,他倒不担心戴泗,他担心的是谢允洲,再怎么说,柳辛和皇家可是沾亲带故的。
人不是他杀的,但他也清楚,自己嫌疑最大。
言乔惴惴不安地等了一天,谢允洲并没有来发难,甚至依旧没有出现。
天擦黑,外面才安静下来,戴泗审了一天,终于是消停了。
浮双也回了寝房。
言乔心中不踏实,看见人就嫌烦,屏退下人,才觉得好受些。他留几盏红烛亮着,拿起一本书,趴在床上随意地翻着。
偌大的卧房内只有他沙沙翻书的声音,听得人犯困,须臾,言乔就抵不住涌上来的倦意,眼皮子上下打架,他懵懵地瞧一眼外面的天色,已经黑透,该就寝了。
随手把书一撂,言乔将将要合眼,房门处忽然一声轻响,似是有人走了进来。
隔着轻薄的纱帐,言乔看得并不清楚,那人影模模糊糊,但整个轮廓挺拔有型。
言乔清醒了些,试探道:“……谢允洲?”
人影走近,站定在床边,似是无奈:“少爷,您又将我认成旁人了。”
言乔一把掀开罗帐,定神看清这人。
小五端着红漆托盘,笑吟吟地望着他,托盘上是碗浓白热乎的药汤。
脸分明是小五,可这身形却十分不像。
陡然又想起昨晚,他那时太迷糊,也没仔细观察,现下倒是看清楚了,言乔下意识地问了出来:“你好像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