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初的红应和着落雪的白,纷纷扰扰的一片,近来国事不安,大雪掩盖着流离失所的百姓的尸骨,一片寂静无声的惶惶。
前几个月洪水泛滥,随后瘟疫来势汹汹蔓延整片国土,灾情没有被即使制止反而越演越烈。
漫长而寒冷的寒chao强势袭来。
虽说众生平等,但有权势的终是最后才受这份波及的。
民不聊生,江湖势力也趁机捣乱,官员们深知外面事情难做,可是宫里的事情也是难做的很。
陛下长久以来念经求道,佑黎民苍生,如今更是知其苦痛,天子与众臣去往承天寺祈福。
谁承想陛下在戒备甚严的承天寺凭空失踪。
太监总管周九急的团团乱转,寒冬腊月,为了伺候陛下时手脚能麻利些穿的稍显单薄,现如今热的满头大汗,身上都冒出了热腾腾的白气。
派出去的人一波波回来都不见好消息,急的快哭出来:“我的主子爷,您去哪儿了啊?”
锦衣卫首领林枫被他转的头晕,他心下也忐忑不安,面上不显,被周九的动静吵得更是烦躁,“别转了行不行,你转转陛下就能回来了吗?”
下面的太监看不过眼了,为干爹说话:“陛下没了踪影,我们着急也正常,谁像你们这样无动于衷,陛下善待你们,你们竟这般无情无义!可怜我们老祖宗的一片衷心。”
锦衣卫武人出身,最厌烦这些阉人绵力藏针,林枫哪里会搭理他,手下已出言呛声:“光要衷心有什么用?你们出个皇宫都迈不动腿的,哪里知道我们为了找人都快翻遍皇城了,现在帝都本就不安稳,现在这公公们也开始反了不成?”
两方人都是人Jing,平时就没少打交道,现在出了事都想揪对方的错处借此脱责。
两位正主不说话,下面吵起来,意思传达到位了就摆脸色让人住嘴。
现在屋里面儿还有一位贵人不能惊扰呢。
刑部侍郎卢伟在距门窗近的地方听外面的动静,位置上坐着叱咤一方的老家伙们,其余站立的几人也都是权势滔天的中央官员,这七八人就是现在太子沈玺越的党派。
卢伟听到动静,浓眉大眼一派专注,回头对身着明黄色的沈玺越道:“太子殿下,现在是难得的好时机……”
坐着的人喝茶掩住心绪,他们都认为现在是大好时机,可是——
沈玺越手边的药碗冒着苦涩药气,浸染整间房屋,淡淡的飘着白气,这男子高大,体格不算瘦弱,此刻脸苍白着,一派病气。
他刚自外面回来,忙着赈灾,累病了,所幸未染瘟疫。
男子掩唇轻咳,明知他什么意思,却犹豫道:“不可,现在陛下生死未卜,我不知父皇安全,实在难安,怎能再想其他?”
“可是……”卢伟还想再说,他的老师向他递了个眼色。
“现在陛下安慰要紧,不要太过激进,还是随后再议。”
其余人心中赞同,可是看向忧愁温吞的太子还是暗叹一口气。
能坐在高位的人谁能没野心没胆量?可是他们追随的太子自小被磋磨的失了骨头似的,没一点血性,总是犹豫犹豫,一面对陛下就和夹着尾巴的老鼠似的,就差把孝心写脸上了。
可陛下对他也不过如此,一抬手就让他去前线赈灾,说是历练,可老家伙们谁不知道是陛下是派他出去承罪,给百姓一个交代的。
陛下只顾及自己贪图享乐,追求长生,又不愿放权,他们曾以为追随宽厚的太子是出路,可每每遇事都会灰心一点再失望一点。
太子是好,可太重孝道了也难成事啊。
卢伟走出门外,在屋里人看不见的时候还是甩袖叹息,“外面灾情还是要拖,唉。”
旁人劝他:“如是陛下突然回来,银子却花了个干净,太子不会怎样,那你我呢?我们不能不为家族着想啊。”
卢伟被说的无言,看着那人留下一句便不欲和他多言,匆匆离去,他驻足,风雪很快在他身上积落,他的心如在火上炙烤。
他们商讨着离去了。
那高大的男子温柔的眉眼中的忧愁已然不再,显露出几分无机质的默然,他面庞棱角分明,体格健壮,即使病着气势也没有输半分。
那是依附他的官员,可他们怕是也从没有真正了解他。
花纹繁华的药碗汤药被他一饮而尽,他缓缓起身。
沈殊宁自昏睡中苏醒,他微微眨眼,眼前一片漆黑,才发现眼睛上被附上绸缎。
缓缓撑起身坐起,后知后觉感受到腕间的坠感,动作间锁链难以避免的发出金属特有的声响,脆而闷。
他太阳xue突突的痛,自醒后的迷茫中终于找回了自己的记忆,头更痛了。
冷凝的空气使他裸露的指尖泛凉,心中猜测这是夜间?
失去意识之前是他在靖国寺烧香念经,他一向不喜多余的人来打扰,支开了侍候的僧人和侍卫,随后后颈一疼就失去了意识,再醒来被人覆眼,四肢还拿铁链锁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