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鬼正疑他怎全然不动,不想被他猛地推开,羞愧欲绝,眨眼惊吓得逃难般抽身离屋。
山鬼见状不禁愣了愣神,出声嘲笑:“难不成季大夫生来便好男色?”见他毫不识趣便也失趣作罢。
整衣时身下流落湿热,摸起一看不禁觉有好笑——被摸时并无滋味可言,不想女子情动之物却如样流出。
山鬼无所事事于是出屋寻他:“季大夫,你……”,却见他在灶房烧火做饭,不时与再睡无眠后在院中擦拭剑身的路山言谈。
“季大夫,我这断臂何日能结肉无痛?”
“十天半月定是前提,不应心急。这几日恐有不适此身变化,还需路山兄弟宽心自慰”
“多谢季大夫,对了,怎不见季少侠,可是昨日为顾我而多有劳累?”
季向秋眼皮跳动两下,假意随口道:“今日一早我要他去镇中医馆求取医书药方,一时赶不回来”
“原是如此,二位侠医勤学博记当是我等福气,路某再次谢过”,路山礼套一番终于道出整夜思虑后的打算,“此伤并无大碍,明日我便想离去求师”
“明日或许太早,不妨多住些时日”
“季大夫出手相救已是感恩戴德,难有厚脸再住,况且半月后是我大哥生辰,我想回趟故地去祭拜,与他道些路途见闻,也好言谈此次横祸。如此才能静心拜师学艺”
季向秋点点头,只是仍有顾虑:“你孤身一人,若再生变怎能应付”
“季大夫有所不知,一路行来我总觉大哥在护我周全”,路山心知常人不信鬼神,如此贸然提起多有羞愧,同时怕他惊怕疑想地连忙解释:“我大哥是用此剑自尽,许是念他念得紧,总以为他在剑中与我同行。季大夫不必惊怕,此剑并无害人邪意”
季向秋怔了怔,想起山鬼一言确是不必提及男子之事,于是缄口不提,生怕引他想念痴癫。
“冒昧一问,路山兄弟的大哥因何自尽”,话落顿有悔意,如此揭人伤疤着实无礼不敬。
路山果真面露忧色,叹道:“是他醉迷剑术,走火入魔,错生了意。季大夫有所不知,家父是一方剑豪,家中有四子三女,大哥自幼聪慧又是耳濡目染,当是继承家父衣钵不二人选,只是家父不知何故另选他人传识授知,大哥心怀不满便苦心钻研剑道,扬言定要家父承认自己看走了眼。如此经年累月修行炼道,等家中察觉不对时他已癫狂着魔,于家父房前自刎绝世”
季向秋不知此中如此惋惜,思忖一番却是猜晓什么:“……另选之人可是路山兄弟?”
路山一愣,苦笑道:“正是。只是我对剑术并无痴念,也劝家父选立大哥,只是他坚称大哥心念深重,难承其道。大哥一死自然叫我羞愧,对家父也因此生有恨意”,于是他离家数年,自觅云川,不知留恋。
路山虽有苦涩却非心绪不开,擦去剑身脏秽后自然移了话口:“季大夫可知何处有造剑铁铺?”
“村中铁器多为农具耕器,要寻剑鞘应是到城中去求”,顿了顿,“我见此剑颇有灵气,想它日后定能护你周全”
路山一笑:“就如大哥在我身侧。不过我希望大哥早已轮回入世,不知烦恼”
“所言甚是”,季向秋应和地笑,忽见静听许久的山鬼走近路山,徒手去握他掌中幽兰剑刃,神情从容。
正有迟疑,山鬼腕臂泛涌淡弱黑影,片刻被剑身全然吸入,不见踪影。
山鬼见状脸上浮现笑意,松开道:“如此与你便能减轻我的负担”
季向秋转眼瞧见有一晃影从剑中飞出,化作人形。
山鬼并无惊奇:“这鬼业如风难驱也难留,你权当这几日晒了暖日,身力充沛,形现身成”
路山肉体凡胎不知身侧多有两人,见季向秋面色凝重于是问道:“季大夫是看何物入神?”顺视线看去可谓空空如也,未有奇处。
“……无他,是一过路蚂蚁,我见它小小身躯却要驼扶一栗大之物,着实不自量力”
路山吃惊:“我怎未有见到?”
“方才受惊逃走,路山兄弟不必理会”
季向秋将早饭与他后便借口有事外出,走前不忘连看几眼在院中无所事事的女子。
山鬼莞尔一笑,紧跟其后。倒是不忘从剑中现出的人:“你也跟来”
眼见旁侧无屋无人:“你早知他是剑中妖物?”
想来也是,此人踪迹不定,来去自如,实难琢磨,况且若非近身亲物为何要救路山。季向秋扭头一想:“你可是路山大哥?”
男人面无表情地看他,目热无澜,不知生来如此神情难露还是如何。沉默半响却是摇头:“我与他非亲非故”
山鬼想起初见时他断续难语,不由感慨发笑:“魌鬼的鬼业果真良方”
季向秋心底一沉:“你为何方神圣?”与路山相处下来觉他开朗豪爽,阳刚正气,不似易招鬼引妖体质,眼前这人又不像行害作恶的鼠辈……
男人仍旧沉默良久:“我叫沈怀,死后于剑中栖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