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园中,宾客们在母亲的墓前放上了纯白的鸢尾花,不痛不痒地表达他们可有可无的哀恸。少年举着黑色的伞,沉默地凝望母亲的墓碑,任凭大伞边缘的雨水随风坠下,沾湿他的后背与裤腿。
沉重,直直地朝着深渊坠落。
一切又开始模糊起来。
沙——沙——
好像还在下雨,声音很吵。
难受。
身体很烫,烧得人迷迷糊糊的。
勉强从幻梦中恢复了意识的埃内斯托第一时间发现了自己的体温过高这件事。
他睁开眼,微微侧头,瞥见了伏案工作中的博士。
换上睡裙的博士聚精会神地处理手头的事务,没有发现已然苏醒的埃内斯托。在暖黄灯光的衬托下,博士的侧颜是那样柔和而安定,在这样喧闹的雨夜中是如此稳如山峦。
埃内斯托收回视线,注意到房间的摆设。
是博士的卧房。
原本他还在思考自己和博士究竟是怎样脱身的,而博士又是如何把受伤的他扛回来处理好安顿在自己的床上……然而某种奇妙的情愫正借此悄然发酵,混合着某种白糖一般的清甜,打乱了他的思绪。
心脏正在撞击着胸腔,要挣脱束缚脱逃。
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溶于雨声,洗涤着埃内斯托的双耳。即使没有用眼睛看,埃内斯托也能知道博士现在依然在工作。
“啊——”
博士伸了个懒腰,打哈欠的声音拖得很长。埃内斯托听到了桌椅摩擦的声音,急忙闭上眼睛假寐。
摩擦的声音戛然而止。接踵而来的,是靠近床边的轻柔的脚步声。
“安心休息,埃内斯托。”博士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好好睡一觉。”
装睡的埃内斯托察觉到一片阴翳阻挡了顶上的灯光。微凉的指尖触碰到埃内斯托发烫的前额,接踵而来的,是眉心略微潮湿的柔软触感。
一个轻飘飘的吻。
闭上眼的埃内斯托眼皮轻颤。他听到自己的心脏在狂跳,一声一声,像是节庆时分的击鼓。
指尖的触摸游弋至刚刚落下一吻的眉心,轻轻揉搓两下后又按了按,随后与因为高热发烫的肌肤缓缓分离。
“傻瓜。”
博士无奈笑了一声,用细如蚊呐的声音抱怨。
傻瓜……吗?
埃内斯托装出一副呼吸平稳的模样,但他的心中早已翻江倒海。巨大的海浪呼啸而来,要将理性的他完全吞没。
一只修长冰冷的手插进了蓬松的金发之中。
“一切都会处理干净的。”博士揉了揉埃内斯托的脑袋,“一切也应该被处理干净。这是我的任务。”
埃内斯托仍然闭着眼,感受到博士松开了他的头发,又听到她从床边离开的窸窸窣窣的响声。
“晚安,亲爱的埃内斯托。”博士故作轻佻的声音变得遥远飘渺起来,“晚安,龙舌兰先生。”
灯光暗下,房门封闭。
黑暗中,床上的青年睁开了眼。
他怔怔地盯着昏暗的天花板,用只有自己才能听见的声音开了口。
“晚安,笨蛋博士。”
博士躺在沙发上裹着毯子睡了一夜。
她睡眠一向很浅,听力素来不差——当然,也有可能是旅店隔音的问题。所以在听到房间里那点细微的响动后,她很快便睁开了眼。
挣扎着从沙发上爬起来的博士打了个喷嚏,抓紧身上的毯子,睡意朦胧地望向窗外。
雨停了,晨曦已然降临,新的一天到了。
一个新的循环,开始了。
博士叹气。她扔开身上的毯子,起身,意思一下敲了敲门,随后毫不客气推门进去。
佐一进门,博士便见到了赤裸上身的佩洛年轻人正抓起新的衣物往身上套。
博士愣住。
她不知道如何完美评判龙舌兰干员的身材,只觉得他的每一块流畅而有力的肌肉走形都十分精准地踩中了让她兴奋躁动的审美点。他的脊背上有数道浅淡的疤痕,大概是过去在军中遗留的印记。毛茸茸的大尾巴不自觉跟着动作左摇右晃,甚是勾人。
想要触摸。
想要不知廉耻地立刻占有。
想要留下自己的痕迹。
心猿意马的博士急忙悬崖勒马,拍了拍自己的脸颊,逼迫自己冷静下来。
任务在身,现在可不是想这种事的时候。
博士咳嗽两声,张开了嘴,想要当做无事发生一般问候自己的干员。然而那些话却卡在嗓子眼里堵着,上不去也下不来,十分煎熬。
或许回去之后,她应该问问凯尔希,像这样对自己手下的干员产生这种不正经的欲望是否正常。
“嗯?”衣服穿到一半的龙舌兰此刻回头,朝博士露出他惯常的和煦笑容,“早安,博士。”
原本就心怀鬼胎的博士见到龙舌兰如此坦荡,越发心虚,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