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前,夏矜时十六岁,参演了一部电影,名字叫做《无情道》。
影视剧里早被看厌的白衣穿在他身上却格外出尘,身条还未抽得像现在这样挺拔,少年气更重,清清亮亮一双眼,相信天道有情,满腹凌云志,以天下为己任。
可是天若有情天亦老,少年侠客碎了道心,渺渺云海间,原本清清亮亮的眼滚落出清清亮亮的泪,翻进云海里,化成人间的一场雨。
鹤也似,松也似,兰也似。
关潜隔着一方光屏,竟也同时和他流下泪来。
那时关潜已经看了很多夏矜时的剪辑片段,一时间都没认出里面芝兰玉树的人是夏矜时。他一出场,关潜便愣住了,他呆呆地想,这事夏矜时么?
白靴踏月,衣袂翻飞,先是疏离的唇稍,而后露出张冷俏的脸。关潜又想,是了,这才是夏矜时。
那满面满身都挂着廉价的装出来的风情的,那关潜一直以来见到的反而不是夏矜时,那是夏矜时想让别人看见的夏矜时。
《无情道》是夏矜时的处女作,但后来,他再也没演过相似的角色,再也没演过相同水平的剧本。后来的夏矜时演得全是些从事灰色产业的供人意淫的玩物,镜头前的衣服被越剥越少,亲热戏越来越多,风光霁月全不见了,只剩下风月。
长臂一展,夏矜时做了个完美的点翻,上衣卷上去,露出一小节劲瘦的腰身,白皙紧致,比屏幕里更漂亮。夏矜时把抖落的发捋到鬓边,注意到关潜的目光,将卧蚕拱起了,轻佻地朝他眨了眨眼。
“你们关系很好?”耳边响起一道柔和的女声,关潜猝不及防,肩吓得耸了一下。
陈百华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他的身后,关潜摸摸鼻子,含糊道:“夏矜时对谁都这样吧。”
“哈哈,倒也是,但他好像格外喜欢你一点。”陈百华点点下巴。
“这种‘喜欢‘可不是什么好事。”关潜垮下脸,有点头疼地揉揉额角。
“他这人蛮奇怪的吧,”陈百华说,说完,她掩住口,轻轻“啊”了一声,“不好意思,我不该随意评价别人的。”
“哪里是评价,明明就是陈述。”毕竟与陈百华不熟,关潜忍了忍,把更多的吐槽憋了起来。
陈百华忍俊不禁,笑完后才轻轻敲了敲脑袋,正色道:“哎呀,差点把正事忘了,关潜,可以给我一个你的联系方式吗?组员我都有加的,方便联系。”
陈百华一过来,夏矜时就注意到了,离得远听不清在说什么,但看关潜满面春风,夏矜时眯眯眼,心里不是很痛快。
待陈百华离开,夏矜时这边也结束了训练,他不紧不慢地向关潜走去。关潜浑然不觉,一双眼盯着陈百华的背影,嘴唇翘成一弯小月牙。夏矜时心情不爽利,连假笑都要挂不住了,嘴角倾斜着,存了坏心,故意拔高了点声,隔着距离喊了声“潜潜”。
关潜身子一抖,惊恐地回过头,夏矜时本就打眼,如今站在中央喊这么一嗓子,大部分人都朝他看去,夏矜时顶着目光,悠哉悠哉地跑到关潜身边,亲昵地挽过他的手,温热的身子贴上,娇蛮道:“潜潜,你看什么呢,都没在看我,原来我在你眼里这么没有吸引力吗?”
“哎呦宝宝,哪能呢,这不是你太耀眼,看久了眼睛受不了,我这等凡夫俗子实在无福消受嘛。”关潜尬笑两声,抽不出身,好歹将身子背过去,不让别人看清他的脸。
“又在胡说了,”夏矜时一吊眼,也不拿着嗓子了,懒洋洋道,“看不出来你跟陈百华还挺熟。”
“诶,没到这份上。”关潜早也习惯了夏矜时夸大事实的嘴,随口说,“那肯定比不上咱俩熟。”
哨声响起,上课了就不用和夏矜时虚与委蛇,“解脱”两字差点没写在关潜脸上。关潜欢快道:“上课了啊,过去了。”
夏矜时哪会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面上却更显欣快。
“待会跳交际舞哦,”夏矜时手顺着关潜的背往下滑,手指摁在他的腰侧,“潜潜要不要邀请我做你的舞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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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潜很不自在地扭扭身子,夏矜时的手又往下落了落,掉到了关潜的髋骨上,关潜没那么难受了,身子也不再乱摆。
“兄弟诚可贵,爱情价更高。”关潜打哈哈,“咱俩啥关系,这想跳不是随时能跳,但跟女生跳舞的机会可太难得了,为你也为我,是吧兄弟。”
夏矜时半敛下眼,嗤笑了一声,关潜磨着后槽牙,呆呆想了想,确实没听错,不是假笑、娇笑,真真是带着不屑劲的嗤笑。
“你喜欢女生啊?”夏矜时懒懒地问。
关潜皱眉反问:“难道我看起来不像是喜欢女生的人?”
夏矜时抬眼,微微耸了耸肩,意味深长道:“你最好是。”
关潜被他搞得有点摸不着头脑,想要追问夏矜时什么意思,但队伍已经排好,夏矜时回到了自己的位置,没给关潜问出口的机会。
夏矜时话里话外,不就是觉得他关潜是同性恋,关潜虽没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