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的清晨,湖面上结了一层白花花的冰晶,草叶上凝了一层薄霜,当阳光落在上头,就都化成了一滩水。
四周静悄悄的,没有人说话,也没有鸟叫,只有冷风吹着树枝沙沙响个不停。
星河被尿给憋醒的时候,床的另一边冷冰冰,凉嗖嗖的。他伸手想要摸一摸许洲留下来的余温,结果只摸到了粗糙的草料。
许洲是一个闲不下来的家伙,这会儿也许是出去打猎了,也可能是又在门口磨他那把破刀。
星河缓缓支撑起身体,冬日惨白的阳光透过草屋的床照射进来,土粒与灰尘漂浮在空气里头。他抬起头就正好瞧见他的发小,也是他的仆从,坐在门口,沉默不语地用那把破刀砍着动物的骨头。
许洲生得高大,一张脸长得很漂亮,尤其是那一双眼睛,如同紫色的宝石,在光线里闪闪发光。而他现在认真的,不说话的时候看起来更好看,更让人觉得赏心悦目。
“醒了?”许洲看过来,他擦着下巴上的汗珠,苍白的嘴唇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添了新的口子。
“今天是什么日子?”星河坐在床上不想动,哪怕他的膀胱又酸又痛,正在为了他昨晚喝下的酸果榨汁而不满。他把黑色的长发随手梳成马尾,再用布绳系紧。曾经的小少爷扎起头发来一点也不熟练,好在现在也再不会有人在乎他的鸡窝头是否合乎礼数。
许洲皱着眉把动物的腿rou割下来,这把亮晶晶的石头刀有些钝,似乎跟在他身边许多年了:“是地灵节。”
“地灵节?”星河摸了摸下巴:“你当初是不是也是地灵节向我效忠的?”
许洲没有说话,慢慢点了点头。
星河其实不太记得许洲是怎么来他家里的了,他大多也只是听自己的父母说,从大家的只言片语里拼凑出一些过去的事。
虽然星河的确能被称得上一句少爷,但是在这片苦寒的土地上也不过就是一个土财主。不过有财没财,有地位与没地位和能力强不强没有什么关系,主要是看谁拳头更硬,更能听懂神灵的话,更方便被神灵使唤。
这个叫做苦寒地的地方,绝对是在这个没落的时代最贫瘠,也最让人生不出一丝希望的地方,一个能让人安全地死去的地方。终日不是冷雨就是寒风,庄稼果树是稀罕货,只有一些靠着贫瘠的野草就能活着的兽类在这里生活,它们大多被叫做古神的怜悯。
能在这里住下来的人,大多信仰古神,古神赐予生命的轮回,以至于这片大地竟然还能有孩子诞生,更传闻有古神之子随着流星诞生。
许洲是被他父母送来换粮食的,他家漂亮的儿子多,许洲又是流星送来的孩子,无论是当劳动力还是用来暖床对当时还能举行地灵节祈祷的星河的父亲来说都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可惜许洲年纪太小,先做星河的仆从,还没做到能上床的年纪,他俩就已经流落到了现在这幅境地。
苦寒地的权力财富轮换比一个十二岁的小孩长成十六岁的小孩还要快。
“地灵节那帮祭司送的rou?”星河终于舍得爬下床了,因为他再不下床,他可能就会因为憋不住尿而弄shi裤子。他缓缓地拖着两条腿走到门口,尽可能不让自己看起来太奇怪,他不想被许州发现他正在憋着一大泡尿,这太丢人了。烂草鞋摩擦地面啪嗒啪嗒响,星河觉得每一步也都踏在他又酸又痛的肚子上头,十分难捱。
许洲道:“不是,地灵节开放围猎,我抓来的。”
兽类是古神的恩赐,虽然它们大部分也饿得皮包着骨头,但是对苦寒地几乎天天恨不得啃树皮的人们来说也算得上美味佳肴。大家伙们大都被围在冻木森林里头,里头不光有rou,还有毒虫毒草,一般没有一把武器傍身的人也进不去。
星河有些诧异道:“你带了刀,他们没为难你?”
在苦寒地这么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偷猎是绝不能发生的事,谁私藏了武器都要被狠狠惩罚。哪怕是围猎,古神也只会把食物赏赐给每一个通过自己的力量战胜野兽的人。
但许洲是流星的孩子,所以他还能给自己留一把刀,这把刀是与他一同降生的流星打磨成的,摸起来凉嗖嗖的,星河虽然觉得稀奇,但是也并不怎么感兴趣。
他不喜欢舞刀弄枪,许洲这方面比他能耐多了。
“今年地灵节热不热闹?”星河深吸了一口气,虽然他很想小解,可是他实在很想多听一点关于地灵节的八卦。所以他收紧了尿道,然后大大咧咧坐下来,慢慢悠悠地试着钻木取火,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许洲把rou穿到木头上,咋舌道:“今年可是热闹坏了,那个狗屁的神木大巫亲自来了,还能不热闹?”
火舌映照着他英俊的脸,和神秘又美丽的紫色眼睛,很难想象这种粗鄙的话是从这么一个人嘴巴里头冒出来的。
“食物短缺成这样,他们不会以为我们这儿这群人还能拿出粮食来吧?”星河翻动烤rou,rou滴下两滴油落在火堆里头,彭起一两股火苗,这让他rou疼得皱起了眉。
许洲翻了个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