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好一会,这个稍稍缓过劲来的虚弱主人才用颤颤巍巍的瘦长胳膊,拼力撑住身边那头舍命保护自己的忠诚奴隶军官血汗殷殷的粗厚肩膀,无比费劲地一点点站起来。接着反射性地用依然震颤不已的双手胡乱拍了拍身上的杂草灰尘,又使劲闭了闭眼再用力睁开,如此反复多次,眼前的景象才终于开始慢慢地变得稍微清晰了一点。借助着山脚极度阴暗的光线,首先映入少年眼帘的是跪在自己脚边的那个英勇顽强的雄7连1排1班班长孟正虎。此刻这个彪悍强壮的奴隶军人被浑身上下剧烈的伤痛逼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不断抖动着的受伤大手紧紧捂住腹部那条陡然变得更为深大的涌血刀伤,低垂着满是血汗的头颅,只顾艰难地跪在那里窒息般地大口喘息个不停,用这种悲惨的方式苦苦地支撑着他近乎虚脱的全裸身体。放眼望去,孟正虎那宽大厚壮的脊背,挺翘结实的臀部以及肌肉隆起的大小腿的后侧已经被一路的岩石砂砾和横生树枝划割得鲜血淋淋皮开肉绽,很多地方的皮肤已经被活生生地磨掉一大片,完全显露出里面一块块还在神经质般轻微抽动着的血红色肌肉,看上去实在是惨不忍睹。这个青年军官全身上下本就所剩无几的野蛮力气此刻似乎已经完全用尽,唯一剩下的,只有一颗在不住起伏的宽厚胸膛中顽强跳动着的心脏,与脑
底抛掉自身高贵的身份,用并不强壮高大的身躯,毅然决然地冲在阵地最前线和他们一起并肩作战!看见对方的所作所为,这些受尽折磨的彪悍军人头一次打心底里对这个如同天神一样奇伟的少年产生了一种高山仰止般由衷的敬佩之情。出于这种近乎崇敬式的心理,他们似乎完全忘记了以前在这个主人手下所遭受到的种种让人痛不欲生的折磨和羞辱,每个人都不约而同地暗暗下定了决心,即使实在无法抵挡住对方那种压倒性的猛烈攻势,也要用自己一丝不挂,皮开肉绽的雄伟身躯当作肌肉盾牌来保护这个值得他们永生追随的冷酷主人,就算被敌人一刀刀砍得血肉模糊手脚尽断,乃至于最终牺牲倒下,仍然会坚守住这块被无数兄弟鲜血染红的惨烈阵地,纵然粉身碎骨也决不后退一步!望着那个已经下定必死决心,准备随时与敌人同归于尽的高傲少年,再看看已经被屠杀得所剩无几的手下士兵,一直站在队伍前方的雄7连1排1班上士班长孟正虎紧紧皱着浓黑的粗眉,转过身仔细探视了一下那片从悬崖边不断向下延伸的倾斜状陡坡,同样在转瞬间悍然下定了舍命保住少年和所有部下们的坚强决心!根本没有任何的解释与提醒,只见这个英武彪悍的青年军官咬紧牙关迈着大步几下子冲过去,突然伸出两条血迹斑斑的强健胳膊,毫无预兆地一把抱起那个满脸冷峻的倔强少年,回过头用近乎滴血的双眼死死盯着那二十几个一直全力战斗到最后的勇猛战俘,鲜血四溢的大嘴一下子张开,从粗犷的喉咙深处爆发出一声斩钉截铁的咆哮式命令,随即将那个还没来得及回过神的年轻主人紧紧抱在自己满是鲜血与伤口的宽厚胸前,昂着头大吼一声,就这么毫不犹豫地纵身跃下了那片峥嵘陡峭的万丈悬崖!卷带着一阵凶狠的狂风,两个人从半空中直直地坠落。一阵剧烈的着地撞击之后,孟正虎抱着主人顺着悬崖边的陡峭山坡快速地滑了下去。少年整个人完全压在他的身上,在耳边不断呼啸而过的风声中,明显能感觉到无数的树枝锐石正狠狠擦过身下青年军官一丝不挂的魁梧身体。巨大的冲击力和极强的惯性使他们以极高的速度,一刻不停地向下滑落着,有几次孟正虎的躯体和四肢突然撞在从斜形山坡半途间猛然突出来的岩石碎块上,震得身材瘦弱的少年一时控制不住,差点被远远地抛甩出去。面对这种情况,少年身下那头坚强勇敢的奴隶班长反射性地更加用力收起两条肌肉隆突的粗壮胳膊,皱紧眉头死死环抱住主人的上身和双腿。为了确保少年的绝对安全,不管受到怎样猛烈的撞击,不管痛到何种让人生不如死的剧烈程度,不管身下的荆棘碎石如何将自己的赤裸身躯切割得鲜血淋淋,那个性格暴烈的青年军官都咬紧牙关绝不松开,只顾用赤条条的受伤身体充当一具活生生的肌肉滑垫,拼命保护着被强压在自己胸前的年轻主人。不知道一路跌滑了多久,随着一声痛彻入骨的大吼,军人的双脚直冲冲地撞在一块横伸出来的大石头上,孟正虎和他身上的少年顿时被这种猛烈的撞击生生甩飞出去好几米远,重重地跌落在旁边一丛半人高的杂草之上。尽管痛得差点晕过去,但两人总算还是停在了这个长达几百米的陡峭山坡的尽头。破皮流血的身躯刚一落定,那个威猛勇敢的奴隶班长孟正虎立刻就挣扎着爬起来,不顾浑身骨架一阵阵断裂般的剧痛,迈开大步几下子冲过去,两条血淋淋的强壮大腿艰难地朝下一屈,两只被无数碎石荆棘割磨得血肉模糊的膝盖顺势咚的一声忍痛跪倒在地面上。做完这一切准备,孟正虎从张开的大嘴里深深地倒吸了一口冷气,随即毅然决然地伸出两条皮肉擦裂,不断涌血的粗长胳膊,就这么拼命搀扶着同样颓然卧地的少年,从杂乱横生的草丛中一点一点慢慢地坐了起来。即便在对方的保护下毫发无伤,但少年还是被那种巨大的冲击力弄得头皮发麻大脑发昏,视野里尽是一片模糊的重影,几乎都快分辨不清周围的景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