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应了,但门并没有自动打开。李真并不意外地站直等待,脑子里思考着自己目前的处境。
片刻,来人的脚步声渐近,李真无声地吐息了几次,尽力把自己焦灼的情绪压下去,然后做出一个淡然而轻松的表情。
“您好,李总。”
李真眼前的两个男人穿着寻常,面容更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但李真心里清楚,这两人都是能以一顶十的Jing锐,任何心怀歹意的人都不可能越过这两个人,进入门后的领域。
“您好,麻烦二位了。”
李真点头向两个警卫致意,自觉地交出手机,又卸下手表,然后摆出了任人搜身的姿势。
他没想到的是,其中的一个男人摇了摇头,和善地笑道:“李总请进吧。兰先生早就说了,李总在他眼里跟亲儿子没什么两样。哪里有亲儿子看望父亲,还要搜身的道理?”
李真一愣,笑着应了。
他一面跟在两人后面往门内走,一面感觉冷汗渐渐从背上渗出来,一点点地浸shi了贴身的衣料。
兰相笙生性多疑,无论来者何人,都要提前预约、独自前来、老老实实地被搜身。纵是李真年初来签赠与协议的那天,也没有省去搜身这一步。更不要提这个“李真在他眼里像亲儿子”这个说法——这说法换在别人身上还好,可兰相笙的亲儿子是兰景东,这两位父子相残的局面从隆廷资本成立起已持续数年,隆廷会的元老们心里都一清二楚。
这短短两句话从警卫嘴里说出来简直让人毛骨悚然。兰叔叔......兰相笙是什么意思?
李真咬了咬嘴唇,心慢慢地往下沉。
一过了那扇小门,景色豁然开朗。三人走过一小段整齐干净的草坪,便看见一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院子。院子门口有块陈旧的大理石,上面刻着“奉柒诊所”四个字。
院子的一侧有个透明的温室,里面摆着不少品种名贵的兰花,多半都被人悉心照料着,在深冬的日光中显得高洁而典雅。院内还有一栋三层的小楼,与隆廷会一向强硬的作风不同,那小楼装饰得俏皮而浪漫,让人一眼看上去就心生亲近。
只不过小楼虽好看,李真越是走近它,越觉得脚步重逾千斤。
小楼前有个女人站着迎接他们。那女人看起来五十岁左右,身型瘦削,头发挽起在脑后,恭敬而端庄地站着。然而她最显眼的是她的脸——从眼角眉梢的弧度,能看出她年轻时也是个温婉漂亮的美人。但无论她再漂亮,也抵不过她脸上那几道狰狞的刀疤。
刀疤有短有长,最长的一道从她的左额一直划至右眼的眼尾。可以想象,但凡当年持刀的人偏一点点,那只眼睛都将再也无法睁开。这些刀疤使得她脸部肌rou的走向变得很奇怪,当她试着笑时,看起来却是一副凶残而狠毒的样子。
李真从前知道兰相笙身边有这么一个女人,但他从未这么细细地打量过她,没跟她说过话,也没怎么想过这个女人的身份。他之前只觉得这多半是个兰相笙信任的佣人,是个因帮派纠纷而破相的下属,或者是兰相笙从风月场所找来的女人。
而现在......
三人走进院子,女人柔顺地冲他们微微欠身,转身打开小楼的大门,露出早已准备好拖鞋的玄关,然后垂着眼,安静地立在一边。
李真走进小楼,随他一起来的两个警卫并没有进门,而是在此停下,守在了门口。这个过程不是李真第一次经历,但他这次心中有了怀疑,便觉得格外毛骨悚然。女人全程一句话都没有说,活像个机器人,或者寄存于小楼里的幽灵。
李真紧张地咽了咽口水。他开口后才发现自己声音有些沙哑:“您好,好久不见了。一切都还好吗?兰叔叔身体还硬朗吧?”
那女人起初还没意识到有人冲自己说话。待李真冲她重复了一次,她才有些讶异地抬起头来,短暂地笑了笑,然后点了点头。
很明显女人并不愿意跟他多做交流,但李真铁了心要在跟兰相笙见面前,从女人嘴里套出些什么。
他思绪转得飞快,一边换鞋,一边不经意般问道:“实不相瞒,上次兰叔叔招待我的腌笃鲜可真是鲜美。汤白汁浓,rou香软糯,春笋爽脆可口。我记得兰叔叔说是楼里的小厨房做的,不知道您能不能让我抄一副方子?”
女人睁大了眼睛,不安地朝房子里看了看,没有立刻作声。李真看出她眼中的犹豫,立刻补充道:“我在家可是念了好久呢,馋得不行了,但在网上找的食谱怎么做都做不出来这个味道。阿姨,姨,您让我解解馋吧。”
他长得乖巧漂亮,又知道自己的长处,因而这么一撒娇,绝大多数长辈看着都喜欢心软。
那女人立时着急起来,手伸到胸前,似乎想比划点什么。然而她还没来得及动作,兰相笙沉稳低抑的声音就从楼梯上传了过来。
“君子远庖厨。什么时候想吃了就过来便是,要什么方子?”
兰相笙从楼梯上缓缓走下。他身形高大、双目有神,骨子里那股上位者的气息毫无减弱,反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