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君回头,光裸的小臂立刻被何修衡的掌心包住。何修衡专注凝视她,似幼童看到自己喜欢的糖果,喜悦中有贪婪,又患得患失、神情忐忑,腼腆而文静。
小君,你什么时候来的?下一句该是:怎么不跟我说一声?但他明显知道在别人看来,这是很婆妈的话,不说了,只含笑看她,双手仍搭在她手臂上,是那般熟稔。
念君当然也是懂礼仪、有讲究的人,不会像上次那样对温文尔雅的他当众撒泼。她轻轻拿下他的手,说:昨天。你这是,回去吗?
对。何修衡这才留意到旁边的上官爱卿,冲她微颔首,暗示着什么。赶巧路上又多停了一辆劳斯莱斯,两辆名车之间,下来一个气宇轩昂,与何修衡形象不相上下的男人。
怎么都在这?约好了聚餐?秦葟当然是来接他老婆下班的。这个男人啊,深藏不露,一派严谨的老干部作风,也只数小他12岁的上官爱卿有招,一见老公便呀、呀惊奇两声,进美术馆取了包出来,几乎是蹦蹦跳跳的到他跟前,一头栽进他怀里,仰起头憨笑。平日里大方优雅,穿各色礼服、戴各色珠宝的稳重女画家此刻就像个小姑娘。
秦葟当然也受用,一手圈住她,与她说上好几句话。也真是羡煞旁人,谁能想到他们已经熬过了七年七痒?(从相识那天起)
他们是到了六十岁、白发苍苍还会牵手,一起看夕阳的爱侣。
回过神来,念君才发现何修衡一身酒气,难怪他的眼神那么飘,看见她好像看见初恋情人。她别开眼睛,不看他,看上官,果断跟老公走的上官冲她挥手,念君我先走了,何先生,拜托你把念君送回酒店哈!
夜色浓重,车流仍然不息。念君坐在熟悉的豪华车座上,不想说太多话,到了一个路口,她对司机说:在这里停吧。我就住旁边的酒店。
司机停车,何修衡也想下车,我送你上去。
念君说:你自己都喝多了,先回去吧,我不用送。
那明天你几点起床?我来接你吃早餐。
我,我要睡到很晚。你回去吧。
小君......他语气是那样的轻飘飘,酒意使人,他的思想完全模糊,说不定明天起来会以为遇见何念君是一场梦。
司机即时把他扶回车里。
念君看着他的专属座驾离开,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惋惜,沮丧地低下了头。
果然是绅士呢,不会像流氓一样,会对前妻抱有遗憾或期望,一味儿地强求复合。如果看不见她,他一定不知道被人拒绝的滋味。
第二天,念君起了一个大早,很遗憾,她打开房门没有看到一大束鲜花还有何修衡西装革履的身影。早餐她吃黑咖啡、芝士猪扒包,很奇怪的,每次她喝黑咖啡都觉得像股苦涩的中药味,但喝完,嘴里一直又有回甘,使她得到满足,她称那是瘾,小小的瘾。不好之处就是会刺激出胃酸,下午偶有干呕感。
在这个沿海大城市,念君通过何修衡结识过不少达官贵人、名媛贵妇,自媒体、网络、电商红人自然也有,也是经人介绍,她这次特意过来寻找创业伙伴,大概会留一个星期。
说来也有点搞笑,她们兴致勃勃地商量直播带什么货的时候,可不就跟老太太互相商量摆地摊卖什么似的吗?原则上好像也没什么区别吧,都是为了赚钱。
有个叫苗苗的白瘦幼网红说:卖衣服吧,广东兴衣服,浙江才兴鞋子,我们去广州十三行搞批发,先把势头做起来了,然后再卖独家设计,这个我在行,我在韩国读服装设计的。
可不是嘛,她从韩国回来,除了眼珠子和牙齿没整以外,面孔怕是连亲生父母都要好好分辨,再者,念君听说她回国以来一直不务正业,打着做项目的名头接近大款,睡完就要钱要礼物。人品还需鉴定。
念君问她:那我们合作的话,是不是对半啊?你能拿出多少钱?
苗苗的眼光带点妒意。也算正常,不止她呢,还有其他人,都以为念君还是何家少nainai,她零花钱多,有钱没地方烧,又想强出头创业,都想坑点。谁知道她净身出户了哦?
僵持不下时,念君便知道了苗苗没什么钱,只是想蹭她的机会为自己博一博,也罢,念君不算笨,打算不聊了。这时从茶馆包间门口走进一个身高一米七五以上、浓妆艳抹、金发碧眼的女人。噢,她一定是中国人,只是戴了美瞳。
哟!是你个八婆啊?又在这骗人啦?她的声音有点怪,粗狂中带着尖细,像是故意捏着嗓子说的,有点不男不女。她接着说:说你是什么韩国学服装设计回来的?你都没毕业呢,尽吹牛逼。我看看你骗的是谁?哟,小姑娘你也骗,你当人家脑子跟你头上那旮旯似的,当心我找你全家一人给你一个大嘴巴子把你扇晕了,个死骗子。
苗苗看起来很讨厌她,却又怕她,倔强地瞪了她几眼,赶紧拎包走了。
念君打量这个高大妖艳女人,好奇地问:她是这种人吗?你跟她认识?
当然。所以我免费为你开了一次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