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会儿两人同时睁开眼,看向吴晖,颤抖的伸出手去探他的鼻息和颈侧脉动。然後两人同时抱紧了吴晖还温暖的身体,无声的痛哭起来。第二天天亮,两人就在诊所门口点了炮仗,做了发丧通知。
刘悦接到通知时直接坐在地上痛哭起来,直到小六儿来她家接娘俩去帮忙好说歹说不听,她娘直接一耳刮子把她打醒了,几人才匆匆的往和平巷子赶去。来吊唁的人太多,外面全都交给了猴子、阿牛、小六儿和刘悦娘还有葛大一家子去处理。陈广生、张鹏宇和刘悦就守在灵堂,跟随道士的指引三跪九叩,焚香烧纸!
陈广生想了想,还是让人通知了杨人杰。杨人杰听到报信的人的话,直接回道:
“我没时间跟你闲扯蛋,你要寻开心找其他人去!还有别拿人命这种事儿寻开心!”
“你这人怎麽这样?爱去不去,反正我通知到了,跟生哥有交代了!”
报信的人气结的看着杨人杰,说完转身就走了。杨人杰看着那人气呼呼的背影,不怎麽信,但还是去科室请了假,踩着大二八去了城东和平巷子。杨人杰看着一巷子的白布,以及吴晖诊所上方的白色引魂幡,把大二八往路边一扔,跑诊所里,看着披麻戴孝的陈广生、张鹏宇和刘悦,不可置信的走到没封的棺木前去看。
吴晖躺里面,脸苍白泛青,颧骨高高,眼窝下陷,下巴锥尖,穿着黑白的寿服,带着藏青色的寿帽,双手叠放在胸腹间。杨人杰回头,颤抖着声音问:
“怎麽回事儿?你们把他怎麽了?去年都还好好的人,怎麽说扔就扔了?”
“血友病中型!”
陈广生看着杨人杰,面无表情的说道:
“地中海贫血中型转了重型!O型RH阴性血,伴生未知血型!”
“怎麽可能?怎麽可能?”
杨人杰听完,踉跄着後退一步,嘴里喃喃道,然後露出了苦涩的笑来,自己这一辈子还真就比不过他!
“生哥,这人……”
刘悦看着失魂落魄的往外面走的杨人杰,奇怪的问道。
“甭管他!”
陈广生回头继续给瓦盆里添纸,见长明灯的灯芯掉下去了,头对张鹏宇说:
“张鹏宇,拨拨灯芯儿!”
最後出殡时,陈广生和张鹏宇一起摔的盆儿,把吴晖葬在一片儿背山面水的地儿。陈广生和张鹏宇也把周围的地儿一起买了下来,两人约定好了,等老了也来这儿跟吴晖躺一块儿。等把所有人都送走了後,陈广生和张鹏宇在二楼的床上睡了个通天儿,第二天早上十点才起床。
张鹏宇去做饭,陈广生就开始整理吴晖的东西,准备把他交代了的东西收拾出来。到那本日记本时,陈广生又打开来看了看,然後从里面掉出张小纸条来。陈广生看着上面的字,确定是吴晖已经握笔都困难的时候写的,叫来张鹏宇一起看。
“哥,宇哥,对不起,我想我还是不懂爱是什麽。我曾经以爲我爱着杨人杰,爱得肝肠寸断,心胆俱裂。可现在面对他完全没了当初的悸动和雀跃。看着你们疼着我,宠着我,爱着我,让我不想也不愿意放手!我不知道我是不是爱你们,以前不敢就不去想。现在放任自己去认真想了,却还是不知道自己爱不爱,只是希望在最後的最後,你们能陪在我身边。有这样想法的自己总是让我很讨厌。这世间最痛苦的不是死亡,而是被死亡留下来的人。明知道其中的痛苦,我还是想要你们陪我到最後。对不起,原谅我最後的任性和自私。”
张鹏宇看着纸条上歪歪扭扭的字,泪流满面的说:
“这个傻子,以爲这样我们就会忘了他吗?”
“是有点儿傻!让老子想拖他出来好好的松松他又欠抽的骨头,舒舒他又痒痒的皮儿了!”
陈广生也冷着声音说道,然後起身把纸条扔炉子里去了。陈广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被刺激到了,他决定不把吴晖交代的东西烧了。心里阴暗的把那本日记本给了杨人杰。其他东西都留作纪念,收在了诊所那个可以上锁的书柜里。其他书籍也没有交给杨人杰处理,而是和张鹏宇一起租了部货车,把书送到吴晖的学校,以吴晖的名义捐献了出去。
两人回到柏城,还是住在了和平巷子里的诊所里,两人都不知道吴晖什麽时候把诊所转到了两人名下的。当两人整理好了东西,看着那张写着三人名字的房産证时,连陈广生都忍不住红了眼眶。白天两人面对面的坐在八仙桌上吃完早饭,一起去公司上班,晚上两人就中间隔着个人的位置睡觉。
春去秋来,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两人在诊所里过着三人的,开开心心,幸福美满的日子!
【全文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