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发麻。长这麽大,说真的,还没有怎麽受过苦。训练中的小刮小蹭虽然难免,但总是可以忍受。接下来我将面对的,我行吗?!
我看到,甚至参与过他们拷打抓来的仇敌、犯了过失的成员,知道他们下手之重,但那些并不以弄死人爲目的。我们,能行吗?!
“子康,无论发生什麽,给我挺住。我们在一起,啊!”
“小涛,我行的,你也行。咱哥俩这样一起死,我挺高兴的。”
子康的身体,在空中轻轻摆动、旋转着。那脚趾,因爲悬垂而更显修长。那上身,因爲捆吊而更富线条。我曾经那样迷恋这些,曾经多少次感激上天赐予我这人间最美好的肉体。每一次训练後的偷情,假日在宿舍里的速战速决,乃至工作後想方设法在一起,成了我们坚持下去的勇气。
几个马仔在我身後继续整理绳索。低下头去,看到粗大的麻绳在胸前缠了四五道,直接绕到柱子後面再折回来捆住小腹。他们把绳结打到最紧,血液已不能正常在上身和下身之间循
另一股麻绳从肩头抹过,几圈下来紧紧束缚住双臂,扯到柱子後面。我感觉捆绑手腕的几道绳索深深陷进肉里,双手早已麻木无知。从大腿往下,膝盖,脚踝,都被牢牢捆住固定在柱子上。赤裸的双脚尘土和血迹混在一起,漫着污水的水泥地把冰凉直接传导到上身。
两个十八九岁的打手光着膀子,甩着皮鞭晃了过来,分别在我和子康面前站定。
鞭梢轻轻划过胸肌、**,我一阵战栗,从头皮到脚底,瞬间麻意不能自己。
紧缚之下,军短裤可耻地隆起了。
以前看他们滥施拷打时,经常发现受刑者的这种反应,我也不能例外。
“**,兄弟一场,对不住啦。”
“少废话,招呼!”我咬牙切齿崩出几个字,头扭向一旁。
是魔鬼在发笑吗?一声凄厉的哨音从天而降,飞速向我袭来。
那是皮鞭划过空气的声音。紧接着,没有什麽间隔,在我内心的巨大恐惧中,胸口开花。
长长的血痕瞬间从胸肌上隆起,血珠渗了出来。
此後十秒,剧烈的疼痛从胸口迅速向大脑皮层、後面、下体扩散,细细的冷汗即刻密布全面。
“***啊————————————”
如果咒駡能够减缓疼痛,那麽我的怒駡就是一种本能。伴随着的,是全身肌肉紧紧崩起,试图挣脱绳索逃离剧痛。
紧随而来的,是一道道粗粗的麻绳更紧更深地勒进肉里。
我的口水随着脏话飞了出去,在早晨的阳光中划过一条亮亮的弧线,散没在尘埃中。
那边,同样的哨音响起,子康却没有出声。
我毫不怀疑,这个被我一次又一次进入身体的漂亮小夥儿,无论耐力还是毅力都在我之上。不然,爲什麽每一次堪称折磨的拉练、体训,总是他在最後的收官处等待我、鼓励我;爲什麽每一次在街头即将发生冲突,总是他一把紧紧拽住我,用严厉而温情的话制止我的暴怒。
这就是攻和受在心理层面上的区别吧。
“骂我!**,这可就是你的不是了。咱也是奉命行事。”
面前的这个小混混,父母双亡,10岁口就开始跟着青帮混,以狠着称。他光着的背上,纹着一朵硕大的牡丹,据他自己讲是爲了纪念他不知所终的第一个马子。
“你少他妈跟他废话,给我打!”命令立即传来。
接下来的半个小时,在此起彼伏的鞭哨声中,疼痛层层叠加,意识一次次远离我们又返回来,汗水和着血水从上身流下来,把短裤的上半部染成黑红。
我们的头早已耷拉下来,一个放纵了吼叫而喉咙嘶哑,一个全力忍耐终於没有克制住惨叫的爆发。
吊在空中的子康,要比我多承受许多痛苦。他全身的重量都集中在背後伸向天棚的那根绳子。每挨一鞭,他都要转上几圈。
鞭打还在继续,我们的气息渐渐微弱。
一遍遍在迎接皮鞭的过程中崩紧肌肉,深呼吸,然後,放松。神经系统似乎迅速走向衰竭。疼痛,好像不那麽厉害了。
“行了,歇会儿!”朦胧中,一个声音从远处传来,竟还带着回音。
我这是在哪儿?怎麽眼前开满了奇异的花朵,血色,血红?
哪里来得那麽多的水,淌满了我的身体,竟是粉红色的。那些张开的田垄,怎麽布满了我的胸腹?
子康,你在哪里?怎麽和我一样,变成了红色?
“哥,”一声微弱的呼唤,从头顶传来,像天堂里飘来的最美的歌。
“我没事,你也没事,我们都可以的。”
那歌声继续飘扬,化成泉水注入我身体上一道道乾涸的田垄。
我该作些回应吧,怎麽张口变得这麽艰难,仿佛要从千里之外调动能量?
“子康,好样的,我也没事,他们给我挠痒痒呢。”
沈默,在四周围升起。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