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只有在开始群雄混战的时候才有如此轻松的场面,当大部份队伍被淘汰后,剩下的才会一较高下见真章!
原来只是偶然,我松了一口气。但这口气却不能完全尽吁,因为体育老师始终给我是个不定时炸弹的感觉,总有寻找一切机会爆发,随时炸我一个头崩额裂。
「哈哈,这要多谢校内教师辛劳才真!」父亲的笑容看上去很受用,比别人赞赏他自己还开心满意。
体育老师一脸惊奇道:「来观赏一下你如何威风都有错吗?」我咬牙切齿,偏拿他没办法。场中的赛事已趋激烈,剩下四支火龙在混战当中。
这本身就是一场野蛮之战,与现代规范的体育标准格格不入,所以阿笑爸也不敢学老洪般请电视台来转播,怕引起反效果,因为文明社会里很多男性体内雄性荷尔蒙被温柔地驯化,这些极其原始血腥的运动会吓坏他们的脆弱心灵而奋起抗议——这也是他们唯一能够表现出来的‘暴力’行为。
「这是什么茶?好香。」太公奇怪地问。
我连忙拉过父亲问:「怎么回来了?」
「凤凰单枞,阿爸从香港带回来的,刚才说要来观赛,我顺手拿点来给你试试。」母亲答他。
「上塔啦!」大家欢呼。两地龙队一边向竹塔上攀爬,一边互相打击。严格来说是两个龙头在打,因为两条龙已经支零破碎,龙身和龙尾各部份在地上乱打一通拖延对手援兵,以祈自己的龙头能够不受骚扰地力争上游。
「小轩,还有猪油和三阳酒吗?」大饭桶将棒丢给另一个鼓手,脱掉上衣,露出一身黑胖的五花肉。
父亲皱眉说:「现在不太好说,双方势均力敌,看样子本镇整体技高一筹。」
这是成人饮料,他在充什么好汉?上场送死么?人丛突然发出‘哄’一声,原来又一支火龙队牺牲了,现在场中间就剩下本镇与同升两支队伍在酣战,一如周太公于赛前分析。
「镇上已经找不到几个真正懂武术的人了,大多都是些花拳绣腿,充场面还差不多。你又不肯回来助我们。」周太公苦着脸说。
「我们镇还剩下两名替补,我有机会上场啦!」他喜滋滋地往身上擦猪油。
也有些残缺龙身能够爬上竹塔,但结果都被踢下,幸好塔下四周附近已经预见式地放了厚厚的安全垫,虽然影响了地上打斗发挥,但起码不会出大意外,有几个跌得脱节扭伤却是不能幸免的了。
眼前的场面既混乱又搞笑,四周观众更是拍掌笑和,几乎将鼓声也盖住了。
他身上都够多猪油了,还用涂?
「昨天接了几通电话,太公和阿祥请我回来参加祠堂开光典礼并观赏火龙会,刚才碰上了体育老师,他正说着你在学校的表现。」父亲拍拍我的肩膀,笑说解释说。
事实上村镇的火龙队中已经有几个人攀上塔身来牵扯同升队的龙头大头强,难怪周太公如此成竹在胸志在必胜。突然,大头强脚向横施,‘啪’一声击中支撑塔身的竹杆,塔身顿时倾斜,本镇的龙头直往下掉。
「你搞什么啊?」我莫名其妙地望着他。
凤凰单枞是出产自广东潮安县的一种名茶,有天然花香,回甘好,但那时候产量不多,名气也不太大,国内一般买不到。
我和母亲从没喝茶的习惯,只有父亲平日在家泡一壶后看报。父亲神色狂喜,捉住母亲的手问:「岳父不怪我了?」
母亲笑笑。外公从没怪过父亲,他只恨母亲不懂自爱,情根错种以致虚托
「老姚终于肯回家了?这茶专门带给谁的?」周太公笑着望向父亲。
真的,武功再好又如何?现在早非武力称雄的冷兵器时代,一颗子弹就可以让你上西天,谁还再肯穷半生精力去习武?
「周明轩同学是校内着名的好学生,阳哥你教导有方啊!」体育老师拍拍我的脑袋说。
母亲分别为太公和父亲换上已经冷却的香茶,彩袖殷勤捧玉盅。
我一边击鼓一边头皮发麻,凝视捕捉父亲和体育老师的对话,但他们不断地谈论各队伍的实力和表现,并没有将我牵连在内,看来暂时我还是很安全的。
「怎么会让阿坤当龙头的?」父亲疑惑道。他并不知道阿笑爸孤掷一注的心理,如果不借这机会翻身,很难再有东山复起的机会,事情再拖延下去,老洪要查找决堤事件的负责人来当替罪羔羊,牵连着说不定还会翻出蛛丝马迹而身陷囹圄。
「你看那队能够取胜?」体育老师问父亲。
「这酒怎么这样难喝?」大饭桶咳嗽着吐出红棕色的药酒。
「小轩,我来吧!」大饭桶主动请缨接捧。
「同升镇的大头强很厉害啊!」有人惊叹道。我好奇地瞄瞄,大头强的头其实不大,但腿部功夫非常厉害,快且狠,晃眼间连番踢中另一支火龙的龙头,龙头顿时碎作数十片零落场中,等于宣布这支队伍要提前下班。
趁父亲与其它人打交道的当儿,我细声问体育老师:「到底你在玩什么花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