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作兵
不管晴天雨天,基地的训练是继续的,这天位在中南部的基地迎来豪大雨,前一分钟的小雨点,三两下就成了暴雨,让阵地的军官们赶紧指挥阿兵哥撤炮、顾装备,就怕兵器泡了水真要测验时出差错。潘宗翰辅导长的帐棚,里头的弹药库正在加紧装回盒内,一箱箱搬上车。今天谁也没料到原本大太阳天,气象说着一切晴朗会转眼间变成大雷雨。
一群穿着迷彩服的官士兵忙成一团准备撤离,一台台绿色的车子沿着泥地开上柏油路,番薯点人数完压着车,看着窗外大雨,不发一语,戴着钢盔的大夥也都默默的不说话,一群人随着军车摇摇摆摆的上路回基地。
和番薯同班车的小兵林宇嘉觉得大家应该都感觉得出来,那个过去笑口常开的番薯班长有心事,换成过去像这种有番薯在的场合,大家都会比较放松,虽然原则上不行,番薯也会因为车後座大棚子内闷热叫大家脱盔,等快到营区内在戴回来。但现在林宇嘉看着坐在後座对着外头的番薯班主,默默的看着大雨,露出让人摸不着的神情,连上的大夥不免都想着:这位番薯班长怎麽了?
只有辅导长潘宗翰知道番薯怎麽了,但这件事他没有办法。他知道番薯在走一条他过去走过的路,也是他为何苦却番薯要三思对他重要的兄弟出柜这件事情。潘宗翰不会念番薯说:「早跟你说过没那麽容易!」因为他知道重点不在於番薯是不是同志,而是他的兄弟对於同志没来由的厌恶感,让一直以来把他们当成兄弟的番薯,不止受了伤,也连带得面对心里那股不小的打击。
潘宗翰叹了口气,喜欢上一个人却因为对象是同性毁掉原本的生活,这种故事他听多了,也见识过了。最後那些被毁掉原先生活的人过得什麽样的日子?政战官是个例子、他也是一例子,世界还有千千万万种不同的举例,眼前自己的情人番薯是哪一种?
「你生活还是要过,好不好。」潘宗翰对着坐在椅子上和自己面对面的番薯。
番薯反常的状况,不只有连上传开,连别连跟番薯比较好的志愿役都跑来关心这个原本的开心果怎麽了?连长自然也早就看到自己连上这兵子俊各种脱序行为,便要潘辅导长对他做心理辅导,关心一下自己连上弟兄,嘴还很贱的说:现在都快没兵了,在损失一个班长,我的连队可承担不起啊。
连长会这麽说是有原因的,几天前他才刚把番薯给惩处了,禁了他一天假。潘宗翰知道原因,番薯一直以来会被一些比他老一点的班长坳着多背一些值星。背值星代表一些大大小小的事情.都得决定执行,大分配公差勤务;小到巡逻签到,都得做,班长私下都觉得「值星班长」根本就是一个事多又不讨喜的勤务,更重要的是背值星的班长很难放假,一些老鸟自然都推给最菜的番薯去做,但已经背了两个礼拜的值星的番薯,以为自己终於要下值星,没想到又来个不长眼的老班长要番薯继续背。
早发现番薯有状况的豆班觉得不妙,想说自己接来背值星,没想到连上的老班长却对着有意见的番薯白目的说:「干!哩贼菜逼八哪假搞威,几梯ㄟ蛤!就哩背机哩就该该叫,安抓!结屎脸,希瓦靠兄弟嘎哩七仔困去喔!」
碰嘣───!
一个超大的声响,大寝原本休息躺着床上和坐在床边聊天的军人全部傻了眼,靠得离番薯最禁的张立昂豆班也完全愣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叫番薯背值星的老班长也傻住,腿一软坐在地上,看着因怒气喘着气的番薯。听到那巨大的声响在自己小寝的士官长、副连长,包括别连的人全跑来看。
一群人见番薯的拳头掺出点血,士兵大寝室的老木门,直接被番薯一拳打穿,一个巨大不规则的破洞在每个人的眼前,门不在原位了,直接被番薯那一拳打了下来,倒在地板上。褙着值星臂章的番薯,看着周遭愣住都看着自己的眼神,那些眼神让他很不舒服,他不喜欢这些人看他的表情,番薯解开臂章,扔给坐在地上的老班长,用迷彩服的袖子擦了擦自己手渗出来的血,恶狠狠的瞪着老班长,也扫过豆班和其他人。
「干你娘!看啥小啦!」番薯落下这句话,头也不回的走掉。留下连上官士兵继续呆滞,看着那番薯仔的背影。
当时人在弹药库的潘辅导长间接听到豆班的转述,他立马想跟番薯好好聊聊,而连长也在这时要他辅导番薯,就成了这般局面。
「跟我说说话,番薯?」潘辅导长拍着番薯的肩膀对他说,但番薯只是低着头,眼神一直看着地面。外头雨继续下,面对面的两个人,是长官和下属,同时也是情人与恋人,明明是能拥抱的距离,潘辅导长却没办法抱着眼前失落的番薯,只能看着番薯这样,心里也难受,他伸出手,翻覆着摸着番薯那厚实的手掌,希望可以跟番薯表达他的关心。
嗡──嗡─嗡──嗡─
突然间,从番薯的口袋中传来手机的震动声,潘辅导长看着低头的番薯,任凭手机在裤里震动,丝毫没有要接的意思,他看了看番薯小声问:「谁打来的?」
番薯没有回应,潘宗翰感觉番薯在避开这问题,伸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