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毫不吝啬地多方位展现它的冷酷。
一出礼堂,许奕就迷茫了,脸颊上一滴冰凉,是不知道哪飘来的水滴,许奕还以为自己会很丢人的掉眼泪,再或者憋着口气,冲回礼堂,冲到唐默宁面前去大声质问他。
都没有做,许奕奇迹般地并没有想哭的欲望,无奈和一种说不上来的颓丧凝聚在他心头,但这些憋闷好像并不至于击倒他,只是让他感到郁闷。
他插兜,漫步目的地走,忽然意识到一件很匪夷所思的事实,他似乎…并没有自己以为的那么喜欢唐默宁…
因为没那么喜欢,所以即使他有了别人,也没那么难过了?
许奕没来得及想明白这里面的弯弯绕绕,他碰见了裘厝,和他一样无聊地在外面吹冷风的人。
再看见他,许奕完全没办法把眼前人和那个脂粉环香的“万人压”联系到一起,裘厝还是瘦的,却不张扬了。
才短短几天,这个人就好像瞒着所有人渡了什么天劫,脱胎换骨,里里外外从气质到外在,都有了一层看得见的良性转变。
“我不是来散步的。”裘厝受不住这冷风,咳嗽了几声,“我没什么朋友…”他犹豫道,“你有空吗?能不能陪我聊聊天?”
废弃储物室里都没什么灰,墙上一扇大窗,能直接望见月亮。
这里偏,但胜在足够安静,没有外人会很煞风景地闯进来。
裘厝把这里当他的秘密基地,他心情一不好,就会在这里躲起来,像只缩脑袋的蜗牛,所以他给这地取名“蜗居”。
许奕看到储物室里的软沙发都被他窝出了一个小圈,看得出“蜗居”主人应该并没有几天好心情。
“我昨天去剃了头发。”此时的裘厝捏着自己的发尖,问许奕的时候,眼睛是亮的,“是不是看上去Jing神很多?”
许奕随声附和了一声,裘厝看出来他心不在焉,用手肘撞了撞他,“你心里有事?”
“有。”许奕压额角,恹恹的,“要是有酒就好了。”
他随口提的一嘴,没想到裘厝“嘶”地突然站起来,拍了拍屁股,上面的灰全飞到许奕头上。
“你要的这东西,我有,我去给你拿。”
酒在军校是妥妥的禁品,所以裘厝抱着两瓶白酒回来的时候,许奕下巴都掉了地。
“指导办公室偷的。”
这话听上去耳熟,许奕一摸下巴,琢磨出来了,指导办公室该是个开放型酒窖,谁都能进去偷一瓶。
许奕想酒,喝到嘴里,第一口就被辣到喷出来,吐着舌头直扇风。
裘厝看着他就哈哈直笑,殊不知自己脸皮薄,喝一点就上头,整张脸粉扑扑的,也没比许奕端正几分。
酒度数太高,许奕只敢一小口一小口地呷,酒Jing的味道扑入鼻,再从喉管烧起一阵火的滋味别提多痛快了。
裘厝闷声,在许奕没注意到的地方一杯接一杯,好像求酒喝的人是他才对,等许奕发现时,裘厝已经醉了,抱着他那寒碜的破沙发,就开始眼眶shi润。
随便给他扯了段布条,裘厝接过,毫无风度地巨响一声,擤掉鼻子上的透明泡,然后闷闷道,“我和朱段铭彻底掰了。”
一听这事,许奕酒Jing全散了,醉酒的人,总是倾诉欲爆棚。
“我不是故意把怀表丢进湖的。”裘厝说。
整个机关大院,没人喜欢朱家的小儿子,性冷又生了副天热棺材脸,克死了老姐,又克出了家丑,简直就是晦气的象征。
也不知道谁说的,踹上他两脚,就是把晦气踩到脚底,院里拉帮结派就爱去“踩晦气”。裘厝比他大了个两岁,就爱打抱不平,见不得漂亮弟弟受欺负。
那天见混混头抢人怀表,裘厝一把抢过就给怀表丢湖里去了,没了表,自然就没什么好欺负人的借口了,讨价还价从混混手里救了人,但是这朱家小儿子非但不感激,那冷冰冰的眼神就像要把裘厝给一刀刺死。
裘厝后来才知道,那怀表是朱段铭姐姐留给他的遗物。
也是该的,裘厝自己做错事,造了孽,再怎么惩罚,也都是他应受的,怀表就是两人心头扎上的刺,不能碰,一碰就全身疼,再后来,裘厝似乎做什么,在他朱少爷眼里,都变得罪无可恕。
他该是被钉上了耻辱柱,一辈子就给人家唾弃。
“什么情投意合,什么青梅竹马,上帝造了这些词,就是让我们普通凡人嫉妒的吗?”裘厝薅那破沙发的皮就像在摸狗头一样使劲,“我那么喜欢他,他是个傻逼,他没有心,他是世界上最坏最蠢的大笨蛋!”
“是是是,他傻逼,他没有心,他是笨蛋。”许奕附和他,又被裘厝指着鼻子呵斥道,“我可以骂,你干嘛骂他!”
许奕:“…”
这人是彻底醉了,靠在许奕肩膀,絮絮叨叨,就像是把憋了一生的苦,都发泄了个淋漓尽致。
许奕陪着他喝,喝到最后,自己也开始满天转金星。
在睡着之前,他耳畔依稀响起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