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搜挂到第二天早上,舆论导向开始往“校园暴力”的话题上偏,到中午,讨论度已比昨天高出两倍不止。
谢辞在这时候发了长微博,讲述他高中生涯暗无天日的时光。
没有华丽的语言,没有哀痛的抱怨,他像是从故事里抽身而出的旁观者,平静理智地将悲剧诉诸世人。
可只有贺知州知道,他抖着手写下曾经,把血淋淋的口子翻出,耗尽了所有力气假装坚强。
他手指下的每一个文字,都是他在泥淖里挣扎的证明,如生锈的刀片剜下血rou,每一寸都在腐烂里寻找新生。
贺知州从身后抱住他,薄唇吻在他发旋:“宝贝,对不起,我来晚了。”
谢辞眼中含着的泪随着这句话啪嗒掉下,落在他手背,灼痛人心。
贺知州把他抱得更紧,忽然有些后悔。
如果早知道这么痛,他宁愿不晓他的前尘往事。
谢辞放下手机,扭过身子冲他笑,泪水洗刷过的眼睛亮得惊人:“不晚,刚刚好。”
贺知州吻过他的眼眸,将他的脑袋按在颈窝,视线落在虚无处,暴戾层层堆积,实质般穿过空间,牢牢锁在付允之身上。
不过一晚,这位昔日意气风发的大明星已颓靡不堪,眼下黑青,双目无神,下巴还冒了一圈青青的胡茬。
仍是昨晚的公寓,小情人跑通告去了,偌大的空间只剩钱为和付允之。
前者还在打电话,试图补救,后者一摊烂rou似的蜷在沙发上,手边放着没抽完的烟。
铃铃铃——
桌上的手机忽然响起,付允之吓了一跳,一看来电提示,是他的父亲。
他慌忙捞过手机,恍若抓住救命稻草:“爸,帮帮我!有人搞我,你把他找出来,弄死他。”
电话那边的付刚面沉如水:“人家不弄死我们全家就不错了,你到底怎么得罪了人?”
事情发生后,他便动用一切人脉打听,彻夜未眠,直至刚刚才得知,原来这一切都是贺知州的手笔。
付家不够格和州际娱乐合作,素来无交集,付刚想破脑袋也不明白到底什么时候招惹了这尊大神,付允之也是一头雾水。
“不管怎样,你先回家,我们去找贺总道个歉。”付刚如是道。
付允之一听就怒了:“凭什么我道歉?我又没做错,而且我都不认识他,根本不可能得罪他,道哪门子的歉?”
他生来就含着金汤匙长大,横行霸道二十余年,什么都会,就是不会低头。
付刚拔高音量:“我说什么你就做什么,再废话老子让你自生自灭!”
眼看着付允之要暴走,钱为急忙抢过他的手机,快速道:“董事长请放心,我马上就带少爷回来。”
话毕切断通话,不给父子俩对骂的机会。
付允之一脚踹翻面前的茶几,脸红脖子粗地吼:“我不去!贺知州是个什么东西?他也配让我道歉?”
钱为看傻子似的看着他:“你身为娱乐公司的继承人,娱乐圈炙手可热的偶像,别告诉我连州际娱乐的总裁你都不知道。”
付允之呼呼喘气。
他当然知道,可那又如何?
八竿子打不着的大佬对他实行毁灭性打击,他还要点头哈腰地去伏低做小,哪有这样的道理?
此时的付允之完全没想到,从前的他不仅对比他弱小的人百般欺凌,还逼着人感恩戴德。
而今只是报应不爽,轮到他了而已。
钱为把他推进浴室:“二十分钟,把你自己收拾好,否则董事长肯定亲自来逮你。”
付允之不情不愿地洗漱,同时把贺知州骂了个狗血淋头。
钱为心累地扶额,扬声提醒:“嘴上积点德吧。”
付允之不听,从公寓骂到付家,又从付家骂到州际娱乐的总部大厦,临下车时才被付刚一巴掌扇闭嘴。
三人下车走进旋转门,人美声甜的前台问他们要做什么。
付刚自报家门,表示想见一见贺总。
前台问:“请问有预约吗?”
付刚道:“没有,麻烦你打个电话,就说我带着儿子赔罪来了,烦请贺总腾出几分钟时间。”
前台对热搜上的事知之甚多,闻言看了看戴着口罩的付允之,笑着拨号。
总裁办公室位于大厦十六层,助理李随接到后请示贺知州,后者问身旁的小家伙:“付允之来了,见吗?”
被强行带到公司的谢辞不假思索地拒绝:“不见。”
李随会意退出办公室,告诉前台不见,让她打发了那几人。
屋里,贺知州把谢辞拉到腿上坐着,温声问:“怕他?”
谢辞摇头:“不怕。”
付允之于他而言,是长时间噩梦的根源,这么久了,他没当初那样脆弱,人是不怕了,但在生死边缘沉浮的窒息感,他不想再次体验。
贺知州捏捏他的后颈:“他欠你一句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