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恩披着朝拜的朴素黑袍,遮住了脸和祭袍。像其他没有成年的雄子那样被自己强壮的雌侍抱在怀里,好保持高出其他雌虫的高度,可以看到圣祭的队伍。 她选了一个不那么靠前的位置,四周都是穿着制服的军雌身边簇拥着伯尼、维尔登、法拉赫和两位穿着黑袍的诺蒙贵族——玛提亚斯与莫隆尼。她担心卡修斯肚子里的胚胎,把他留在了哈摩尔巴廷堡,让不适合去黑暗神庙的拉塞尔与他作伴。无风的午夜沉闷无声,虫群聚集在神庙门口,安静地等候着祭司的队伍和漂台的升起。家庭富有的雄子们在脑后的发髻里插着一把高高的梳子,撑起昂贵蕾丝编织的头纱,虚虚实实地遮着脸,摇着手里骨制的折扇——它们从不同的虫甲上被切割下来,做成各式各样颜色华丽的样式,被当作雄虫炫耀权利的战利品,拿在手里把玩。
虽然对伊恩殿下的喜好有了更多的了解,莫隆尼的心里还是为殿下的朴素感到少许不平,即使只从一位雌虫身上取一小片骨甲做成折扇,殿下手里的那一把一定会是颜色最为绚丽,Jing致细密到其他雄虫都不能比拟的程度。然而殿下根本在意这个,他甚至连购买时装的赠品折扇都没有打开过。如果让伊恩来回答这个问题,她一定毫不在意地嗤笑雄虫的虚荣,她的追随者如此之多,就像黑暗的奈萨,从不在手里握着权杖来标榜他的显赫。
伊恩唯一注意的事情便是悬浮在广场另一边的一台黑色飞行器,她仰起头,寻找来自那里探视的视线,“他是谁?”伊恩低声问道,“是亲王,他会在漂台出现的时候将它引到贵族区。”玛提亚斯凑近了她身边说,伊恩点点头。神庙里响起嗡嗡的共鸣,这座纯黑的建筑打开了沉重的十道拱门,在暗夜里闪出一丝星光。无数银色的星点紧随其后,沿着神庙四周的十条道路延展。它顺着站满挂着勋章的军雌的凯旋大街奔腾,沿着站满穿着黑色宫廷长袍的贵族的古老石板路蜿蜒,沿着挂满晶石装饰的商业街流淌,沿着铺满鲜花的狭窄贫民区泥路跳跃。身披黑色祭袍的雄子们身上点缀着银色的饰品,赤脚行走,戴着各色的蛇冠,手持两端被固定的银色的合金共振音束和音锤,在发出敲击的嗡嗡声之后优雅地挥舞,发出庄严而又悠长的,将耳膜充斥得满满的震动,银色的反光在队伍里闪烁,好似黑暗宇宙里跳动的星辰。它召唤着虔诚的信徒,奈萨的战士,雌奴们跟在祭司身后,无声地移动,信徒们加入这奔流不息的滚滚虫群,举起手中的银色十字星,跟随着他们移动前行,期望黑暗之主的漂台能在他们头顶升起。
伊恩在恍惚中好像回到曾经繁华的,属于奈萨的神庙。她被帕帕抱在怀里,看着哥哥们穿着白色祭袍围绕着穆拉舞蹈,他们挥舞着音束,扇动翅翼共鸣。穆拉总会在这个时候高兴地产下一两个雄虫的白蛋,然后从跳舞的年轻雄子里宽容地选择年轻的雄虫接受他们的侍奉。
“有一天你也会侍奉你的主母,变成她的样子接受供奉……”伊恩已经记不起奈萨曾经叮嘱的话,现在已经没有主母可以为她产下一个蛋,只有两个兄弟在一起艰难地支撑。她再次抬头看向悬浮在贵族区道路上方的飞行器,舱门已经打开,似乎等待着什么。摇着黑色焚香炉的祭司们紧跟在挥舞音束的雄虫们所带起的队伍之后,他们等级更高,伸展着大大小小的翅翼和骨翼,坐在雌奴的臂弯里,被他们托举着前行。雌奴们只在身前和身后垂下两片长长的遮裆布,露出浑身虬结的肌rou,展示着普通雌虫难以企及的战斗力。雄虫殿下们驱使他们展开翅翼,从围绕着神庙的国会、星系最高法院、军事博物馆、中央银行、资产管理部、科技与武器研究部等高大的建筑物中线上飞过、飞向各自从属阶层的居住区。焚烧的烟尘闪烁着火星,布满异虫尸体焦灼的味道。这是对虫群的警醒,它们还活着,还存在于茫茫宇宙未曾探索过的更深处,还威胁着虫族的生存。
而今这警告已经成了仪式中最可有可无的一部分,只有生活在神庙的雄子们才能体会到它的意义。摇着音束的雄子们停下了脚步,他们身后是街区里所有的信徒,挥舞着音束在原地等待,等待庇护诺蒙的黑暗之君的出现,等待他指示今年将会在哪个阶层进化出新的高级雄子,而民众又会听从谁的指引。
两百位赤裸的雌奴被束缚了手臂,蒙着嘴和眼,仅靠挂在生殖腔口的形状崎岖的木勾和紧缩的,夹着提索的脚趾承担重量,挥动翅翼提起奈萨沉重的漂台。他们有如Jing密的机器,从穹顶与漂台严丝合缝的开口里飞出,让爬满五颜六色圣蛇的,装饰着银色流苏的华盖、雕饰着繁复的镂空花纹的漂台稳稳升上天空,正面对着军事博物馆这条长街。漆黑的奈萨散发着雾气,黑雾像他的长发,笼罩了被路灯照亮的神庙的广场。他骑在点缀着暗红斑纹的黑色雌虫背上,单手向前伸出,似乎在指挥战虫们冲锋。伊恩眯起眼,她并未看见帕帕的长矛,身边只有几位因为公差而来到这里观摩仪式的军官,自己站在这里不免有些打眼。“慢慢跟着队伍走。”她指挥伯尼,刚靠近队伍的末尾便听见虫群里的惊呼,“是亲王!”
“天呐!他已经许多年没有下来过了!我还以为……”
伊恩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