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踢起一块碎砖试探那个漆黑的洞口。
石块砰地一声,好像打在了什么金属上弹了回来。叶米利安立刻趁着安德烈与比利亚纠缠的机会溜了过去。他停在鬼屋门口,小心翼翼地伸出脚尖,看着它诡异地消失在视线中。没有疼痛,没有沾染脏污,没有莉埃薇拉说的黏稠的冰冷,耳边甚至隐约能听见一阵阵歌声。叶米利安碰到了地面上一条坚硬的,略微高起的金属带,顺着它触到了冰凉的笔杆,他立刻把它拨了出来藏到怀里,飞快地展翅,贴着地面飞向来时的入口。
“要往哪里跑,法撒诺……侯……爵……”
科里纳突然出现在叶米利安眼前,好像预感到即将发生的袭击,抱着幼崽的雌虫狼狈地在地上打了个滚,躲开了光线枪的扫射。当他摄取了科里纳的视线时,这个雌虫立刻呆滞地垂下手中的武器,转过身乖乖在前面开路。“我很生气,带我去房间休息……”叶米利安说,“好的……殿下……”科里纳喃喃地自言自语,把叶米利安的意愿当作了比利亚的指令,将真正的雄主丢给了来寻仇的兄弟。
一阵风吹开了扬起的灰尘,安德烈赤红的视线里出现了一具生着白斑的高大虫体。它挥舞着獠肢挣扎着站立,蠕动的触手替代了头部,在展开时露出了吸盘里的一个个眼睛。缠绕在一起的两对翅翼空落落的,看不见翼膜,只有弯曲的爪尖和纤细的软骨。黏糊糊的黑色液体丝丝缕缕地挂在软骨上,本应是壳甲的地方残缺着,露出了内层支撑的骨骼和蠕动的内脏。恶臭随着虫体的摇动在空气中扩散,安德烈终于看清了残缺外壳上白色的部分——是一个个碎裂开的,发出生命最后光芒的点点虫核。当腐臭的虫体转过一个个眼睛看着自己的时候,安德烈有一种强烈的虫化冲动,他没有抗拒,暗红的骨甲撕裂了皮肤,血脉搏动着几乎要炸开,安德烈很清楚这种来自于内心的疯狂是什么,这是坎钦的眼,是它有毒的视线。
“阿尔托……”他终于明白为什么从头到尾执政官都没有察觉*,杜克家族必须偿还使用它的代价,并真正从奈萨的契约上消失。安德烈闭上了眼睛,冰凉的泪水冲开了眼角干涸的血痕,“阿尔托……”矛尖低垂着,暗红色的虫体在脚下不断喷涌的雾气中伸展,“狄尼洛……”他咬住了裸露的门齿,不再吐露一个音节,捏碎了脖子上“武运昌隆”的符文,把这具为了奈萨而生的躯体交还他的父神。
黑色的雾气顺着银色的长矛吞噬了安德烈的虫体,晦暗无光的矛尖缓缓举起,凝聚出一个如有实质的黑色小球,它飞旋着扭曲了空间,在高举时拉扯着四周的一切。广场角落的鬼屋被掀开了屏蔽的伪装,露出里面堆积如山的培养罐和被囚禁的雌虫。旋转的摩天轮在隆隆的扎扎声里倒下,许许多多的培养槽从高空坠落,碎裂一地流淌出一个个尚未发育完整的克隆体。比利亚新生的虫体嘶叫着扑向地上那堆暗淡的虫核,扭动着触须把虫核扫进触手中央的洞里吞吃。能量积蓄着,甲壳不断生长,掩盖了裸露的内脏,开始向外长出层叠的脓绿色软刺。堕落的祭司举起了自己新的权杖,一把森白的,飞舞着蝇虫的腿骨朝安德烈掷了过去,在撞到银色长矛时碎成漫天飞舞的的小小异虫,将这个强大的雌虫层层掩埋,看着他空有一身力气却无法摆脱流沙一般的攻击。奈萨的长矛落到了地上,堕落的祭司兴高采烈地从脖子上的洞里喷射出一团团脓水来。“嘎……呃呀……乞……萨”腐臭的虫体展开了挂着黏稠液体的翼骨,伸手去拾奈萨的银色长矛,它还记得自己身为一个雄虫时的天赋,强大如现在的自己可以进入虫化,是比肩奈萨的荣耀,那支长矛应该是自己的战利品!腐臭的虫体张开了头部层叠的触手,吸盘里的一个个眼睛都贪婪地看向银色的长矛,它被安德烈紧紧地攥着,挣扎着挥舞,砍断了长着刚毛的獠肢。“比利亚”痛苦地嚎叫,它愤怒地扬起纤长的翼骨,照着安德烈的爪子狠狠扎了下去。
“崆崆嘎啊哒哒!”
安德烈无法反击,当堕落的比利亚靠近时,那些扭动的眼睛似乎夺取了他的力量,让这个雌虫几乎忍不住。裸露的獠牙大张,却只能发出胸腔里空洞的哀嚎。安德烈的前爪被翼骨扎了个透穿,失去控制的肌肉松弛了前爪,奈萨的长矛滚落在地上,被喷射着脓汁的腐臭虫体踩在脚下。无能的召唤者!堕落的祭司头部的触手摇摆着竖立起来,又一根根垂下露出内里的眼睛寻找它的雌侍、雌奴和祭仆。当那些眼睛全部睁开时,比利亚甚至觉得自己可以看到肉眼不可及的,菲斯特拉上的虚影。
应该有无数的追随者为自己欢呼!怎么会无虫理会自己的强大和胜利!它发出高亢的尖叫,没有注意到奈萨长矛的光芒黯淡下来。几十只眼睛搜寻着,“比利亚”直起身从前所未有的高度张望,它看见了拿起各种武器攻击自己,无法控制着虫化的祭仆,看见脚下的雌虫骨甲上镶嵌的晶体开始发光,看见了正离自己远去的科里纳,还有他身后抱着崽子的雌虫。啊,那是叶米利安!骗子,混蛋!堕落的祭司转身向他抛出一条长长的骨鞭,它在空中碎裂,每一块碎片都从断裂处伸出一条条爪子,一落地就前仆后拥地超叶米利安追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