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死十三伤,这是最后数字。
张斐最后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三天之后。
并非他不愿醒来,而是他的身体需要在沉睡中修复。就连照看他的医生,都故意延长了他休息的时间,给予身体充分的休息机会。
有些人来看了他,隔着透明的玻璃窗。一些陌生的人开始在门外讨论,他们低声交谈,处理这棘手的事情。也有遵守医德的医护人员来谢绝探视,因为他们不管什么复杂的政治和军事,只知道躺在床上的人,是一个——
病人,还有年轻的小爸爸。
“你醒了——”一个陌生的军官坐在张斐床边。
“嘶——”几日未见到明亮的日光,张斐的眼睛几乎承受不住。他眨了眨眼,适应了好一会儿,才看到那些洁白的墙壁、淡色窗帘,以及窗外的绿叶和Cao场。
“我——醒了?我出来了?”张斐的记忆还停留在黑暗矿洞中的那一瞬,无尽的灰尘、掉落的矿石、黑暗、冰冷……慌乱和紧张感挥之不去,即使发现自己换了一种环境,那种危机感还是无法消弭。
“我在哪?我——韩遂呢!?我是怎么出来的?还有其他人呢?”醒来之后张斐就发出了许多疑问,他掀开被子想下床去,却发现手臂一阵虚软,四肢也仿佛不是自己的一样。坐在床边的军官轻轻按住了张斐的被角,说:“请你冷静,张斐同学,我们还有些问题想问你。”
“韩遂呢!?”张斐不管这个陌生人什么问题,他现在只想焦急地问昏迷之前和他在一起的韩遂,甚至还有——“洞里的其他人呢!?”张斐揪住了那个军官的衣服。
“为了你能安心养病,我们告知你,韩遂没事,正在治疗之中,其他人——”军官顿了顿,“我们也尽了最大努力。”
“带我去见他。”张斐说,“韩遂。”
“抱歉,在满足你的要求前,我们还有一些问题和你确认。”军官说。
张斐这时烦躁起来了,他不想听什么乱七八糟的问题,他现在只想知道众人的近况。但他呆的似乎是一个特殊病房,见张斐不配合,军官点了一下手腕上某个装置,然后rou眼可见地,走廊的窗户和大门外降下了一道灰白色金属帘,遮挡了视线。两个荷枪实弹的士兵站在门口,眼神冰冷地看向室内。从他们锐利的气质看,绝不是从军校中出来的学生,而是——现役军人。军官说:“张斐同学,我们现在可以开始谈话了吧。”
张斐这才把视线回转到这个军官身上来,唯一可以确认的是,他从未见过这个军官的面孔。
“你想问什么?”张斐说。
*
“姓名?”
“张斐”
“年龄?”
“二十一”
“资料上说你和舅舅一起长大,母亲早亡,你还有别的亲人吗?”
这个军官问得事无巨细,手上拿了一沓资料,似乎都是张斐的档案。张斐心浮气躁,但隐隐察觉了一丝不同寻常。他从军官修剪整齐的手指指甲往上看,别着金质袖章的蓝色袖口十分干净整洁,典型的军部作风,而淡蓝色正是军队文职官员的服色。从这位军官的肩章和他身后士兵来看,级别不低。
于是张斐逐渐配合起来,他摇摇头,说:“据我所知,没有了。”
军官在档案本上划了一圈,记了一道。张斐着急地说:“请问,问我这些是有什么问题吗?发生了什么事情?”
军官的双眼皮很浅,合上去时,变成了内双,他神情很冷静,因此有一种疏离淡漠的感觉。冷淡自矜的高级军官说:“你觉得,我们找你有什么事情呢?”
张斐不答话。军官拿出了一个透明袋子,里面装着一个椭圆形的装置。手握大小,但似乎已经打开过了,上面有深蓝色的矿渣痕迹。张斐看这个装置有点熟悉,但一时没想起来在哪里见过。军官说:
“我们发现你时,只有你毫发无损——还有韩遂,不过他注射了短时疗愈药剂,已经陷入昏迷。你可以解释一下这个情况吗?”
“我解释什么?”解释他运气特别好?张斐气笑了,但没想到韩遂还是注射了自杀药剂,张斐开始担忧他的身体现在怎么样了。
“在我们最后发现你的空间里——那个空间实际是人无法存活的,经过我们测试,矿石压力下足以让你粉身碎骨几次,但是你活了下来,是这个东西,保护了你们。而其他人,如果你想知道,我们可以告诉你,最后的伤亡数字是七人死亡,十三人重伤,你的同伴们,大部分还在重症监护病房里。”
“你是什么意思?我没明白,是我不应该活着?”张斐说。没想到他们损失了这么多人,这对于Jing英化的军理来说,真是损失惨重。他现在迫切想知道他的队友怎么样了,谁活着?谁……死了?
“你是真的不懂吗?”军官微微皱起了眉。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抱歉,如果你说我的队友伤得很重,我现在就要去看他们——”张斐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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