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隐忧不干,他必须得再炖一次鱼汤。这关系到他声誉的问题,虽说他在厨界毫无声誉可言。
游来一条银鳞鲈鱼,兰渐苏指指他脚下说:“那儿呢,那儿有一条。”
夙隐忧立即纱网将水里的鲈鱼拢住,捞了上来。
那鲈鱼离开水,在网中翻身弹跳,水溅了夙隐忧一脸。
夙隐忧恶心得把鱼扔回水里,连忙呸嘴巴里的水。
兰渐苏在岸上笑了一阵,踩着一盏盏荷叶石,来到夙隐忧前面的一阶,手伸去:“网给我,我来帮你。”
夙隐忧把手给了他。
兰渐苏奇怪地:“嗯?”
夙隐忧借着他手上的力道,踩到兰渐苏那阶翠石上,抬脸吻兰渐苏的嘴唇,扣紧他的手指。
他们站在湖石上慢慢接起吻,鱼儿在他们所站的踏石周围圈成一圈有序地游巡,散去。
兰渐苏这时发现,他的世子兄长,是个亲吻狂魔,一有机会就要亲他,亲很深,很久。最早进京的时候便感受到。
夙隐忧是想把他往死里勾住,勾不住他的魂,也要勾住他的身体。现在兰渐苏不属于任何人了,只属于他一个。他有时候想想,这样真好。他不当王爷的儿子,不当世子,只跟兰渐苏在一个安静的地方隐居,做一对普通的快快乐乐的眷侣,永远这样平静而幸福的生活下去,不再理会俗世上的事。
可事情往往没想得那样美好,俗世上的事,比预料中还更快找来。
小杰的一声“主子”,打断俩人在湖上的蜜吻。
兰渐苏立即断了吻,回身去看,小杰在岸上笑得跟个明白人。夙隐忧的脸却慢慢垂下来,浮着哀怨。
“什么事?”兰渐苏问。
小杰咧开嘴角的笑还没放下来,说:“外头有位爷找您。”
兰渐苏后脊一寒,面色变得冷肃:“哪位爷?”
能找到菡青埗并且认识他的人,会是谁?难不成朝廷的人,这么快就找到这里来了?
“不知道他的名儿。”小杰说,“不过这位爷,瞧着面熟,我原先可能见过。”
兰渐苏道:“只有他一个人来吗?”
小杰点点头。
大宅外,一片绿荫荫的林子,湖边大榕树下,立着一块刻有“菡青埗”的木牌。牌面生霉,将凹进去的字填上黑垢。可这字,仍是这么鸾漂凤泊,铁画银钩。
沈评绿素爱字画,家中藏有名帖无数。见了这字,忘了怕脏,情不自禁便抚上去。这字是他从没见过的笔法,不知是哪位神秘的书字大家留下的名迹。
“相爷。”
熟悉的唤,让沉迷书字中的沈评绿,登即拔回神。
他的神魂,转瞬便又放到走出来的这个人身上。面皮上,却没显得很激动,暂且是平静的。他点点头道:“二爷,许久不见。”
兰渐苏警惕的神色,极明显地微松下,到底还是不敢放得太轻松。笑了一声,他道:“我说谁能寻到这里,可也只有相爷能了。”
兰渐苏深深地以为,在这里的记忆,对沈评绿来说,不算好。他不愿提太多沈评绿在这里的事情,说完那句话则略后悔。立即又道:“相爷来找我,有何事么?”
沈评绿瞧了瞧周围的景致。初来此地的时候,他魂智不清,还没好好瞧过这里雅致的景。而今赏来,这里真是一处避世安居的佳园。
“二爷,你和世子在这里,住得好快活么?”沈评绿问道。
兰渐苏低头思索。他思索是要说实话,还是假话。
说假话,便是住得不好,不快活。但若这还不快活,那还有什么能快活的?
说实话,住得快活,万一沈评绿顿时看破红尘,卸官在这里住下了,那皇上又要为沈丞相旷工一事发狂。到时国家岂不是变得很不国家?
他这个人,总爱思索很多。
“你不用说我也瞧得出来。”沈评绿在他思索之时,自己解答了这个问题。
可他低声笑时,眼里却没嘲讽或羡妒的神色,只是欣慰中微有些黯然。
“和我不必站得这么远,我没带人来,也没人知道我来见你。我是有话来和你说的。”
兰渐苏朝他走近了。
他们站在湖边,望着湖。沈评绿想起兰渐苏进京后和他第一次正面遇见,便是在一面和这水一样碧绿的湖中。
“相爷,你有什么话要和我说?”
兰渐苏与他言语间的疏离感,沈评绿听得明明白白。他现在和兰渐苏,站在对立的立场,兰渐苏不可能不防他。
只是想到兰渐苏在防他,他心里又无法不难受。
“我开门见山的说。”沈评绿道,“你杀了浈献王和世子,跟我回朝廷,重为二皇子。”
兰渐苏看向沈评绿:“相爷跋山涉水来到此处,就是要和我说这个?”
“我知道你下不了手,你觉得我狠毒。”沈评绿平视前方,语气始终平淡,“兰二爷,你该懂得现在的局。你下不去这个手,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