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因为字写得好,平日给别人的信件中便吝于多写。因而信中仅有寥寥几字:其命,在汝手。
兰渐苏不可抑制地颤了一下,那张信纸从他手中滑落。
作者有话说:
被社会毒打的作者现在在公司加班中摸鱼敲出了这一篇……
第100章 为什么会让我碰上你?
过了中午,雾竟散了。浈献王那根平日剔牙用的手指,僵硬地躺在阳光底下。断口的血已干涸,手指干黑成连苍蝇都不屑一顾的悚状。
因失了剔牙工具,浈献王比一般痛失手指的人还要痛苦上一倍。兰崇琰给兰渐苏和夙隐忧的这个威胁,成功驱散他们这段时日来的安逸。
屋内光线昏暗,夙隐忧站在门口低着头,一只手呈拳状打在梁柱上。
兰渐苏攥着那封信,沉默地坐在窗边。
浈献王应该早就回到浈幽,不该在京城里。可若他回到浈幽,根基未稳的新帝不可能冒然前去抓人。
他应该是在回浈幽的路上被抓走的。
静闲雪没保护好浈献王么?还是说,静闲雪也出了意外?
兰渐苏不住和自己说不可能。以静闲雪的武功,绝不会轻易败降。
但不管是出了什么差错,发生什么意外,浈献王的生死,现在是掌控在兰崇琰手上了。
“我想好了,回京一趟,我去救父王出来。你待在这里,兰崇琰不敢把你怎么样的。”听了长久时间的屋外鸟鸣,夙隐忧半哑的嗓音响起。
夙隐忧并没打算让兰渐苏跟着回京。在他眼里,兰渐苏是跟兰崇琰争夺皇位的死敌,是兰崇琰存在世上最大的威胁。如果兰渐苏落到兰崇琰手上,兰崇琰一定不会放过他。所以夙隐忧想保护好兰渐苏。他没能保护好自己的父王,不能再保护不好这个弟弟。
兰渐苏明面上没回应夙隐忧,心底已有打算。
兰崇琰现在变得不像个人。夙隐忧去冒险,只是给他多一个筹码。兰渐苏早晚还是得去的。
兰渐苏只是在犹豫,在怀疑。
在怀疑这根手指的真假,在怀疑兰崇琰的虚实。所以他什么话都不说,也不轻举妄动。
屋外熟悉的脚步声传来,僧人又来了,这次送上的是一柄银白的长剑。
这把剑剑身薄得像纸,兰渐苏一眼认出,是静闲雪的剑。
静闲雪的剑从不离身。她说这是她生平第一次跟人砍价砍到老板想追杀她的剑,因此此剑对她来说具有非凡的意义。
太阳光打在窗棂上,剑身的寒光刺得兰渐苏双目生痛。
盯着静闲雪的剑,兰渐苏心中的那个怀疑,突然被打散了。什么疑思都不剩。他不是解开了谜团,而是放弃理智地深思。
就像子女被绑匪绑架,父母前期理智地考虑是要报警还是交赎金,在接连收到威胁后,理智被打毁,意识不清地将所有家产掏出来给绑匪打去,也不管绑匪最后会不会放人,手上到底有没有rou票。
兰渐苏虽没慌张到极点,可他清楚明白一点,兰崇琰并不是普通的绑匪,他还有一个身份,是皇帝。
夙隐忧从他沉寂下去的眼神中读到了什么,大步上来抓着他的手:“渐苏!”他只喊兰渐苏的名字,没说其他的。但把兰渐苏的手抓得很紧,好像怕这只手会突然脱出去,人便不见了似的。
兰渐苏抬手揉了下眉头,想笑却笑不出来:“我逃不掉的。”这话不必兰崇琰说,他便替他说了。
他算是看开了,大沣皇室是他命里的劫。他越是想躲,这个劫,就越要缠上他。他母亲未完的宿命,让他这一世拿来继承。先帝死了,新帝仍不会放过他。
谁叫他是楼桑国最后的活人。
“你说过不会离开我的!”夙隐忧的眼泪突然涌出来,他将兰渐苏的手牢牢紧抓,抓出红印。他嘴唇颤抖地说道,“即使……即使你真的要离开我,你去哪里都可以,就是不能回到京城去!”
兰渐苏静静默着,任夙隐忧的泪水打在自己手臂上。
夙隐忧抱住他,急切地说:“渐苏,我们再想其他方法好吗?你不要回去,我们会有其他方法的。不然……不然我们先回浈幽?只要回到浈幽……”后颈忽地一阵刺痛,夙隐忧的话语断在喉中。
兰渐苏将银针从夙隐忧的后颈中抽出来,夙隐忧的身子瘫倒在他手上。他抱着昏倒的夙隐忧,放到榻上。最后看了夙隐忧一眼,转过身去。
这步子没走远,又停下来了。
“渐苏……!”夙隐忧使尽浑身力气,冲破麻意将眼睛睁开,然而身体依然动弹不得。他从喉咙中发出微弱的声音,所有情绪饱含在通红的双眼里。
兰渐苏走回榻边,蹲下身。他握住夙隐忧的手,脸上展出一个笑。笑得温暖,不夹杂半点苦涩:“不要哭。”他说,“你不要把这个当作生离死别,只是短暂的分开。像白天你在屋里,我在外面游玩一样。你信我,我会回来见你,只是需要一点时间,不会很久。”
夙隐忧不听兰渐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