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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宇没有想到,第一次和庄清砚面对面竟然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包间内灯光很亮,走廊的顶灯较为昏暗。他们就像两只迷瞪瞪闯入居住区的老鼠,偷摸在米缸翻滚,却因为动静太大,被警惕的屋主人逮个正着,用手电筒照得无处可藏。
“你们是?”人前谦谦君子的许舒,在此种情境下也无法维持淡然。迟宇看到,他调整角度把庄清砚完全挡住,脸色铁青,两只手都攥着拳头,青筋暴起,好像随时准备采取暴力措施。
“抱歉,许先生,我……是我我我的错,”服务生的声音颤得厉害,差点连话都说不清楚,“这……这位先生喝醉了,我……我怕他打扰您和庄先生,就跟过来了。”
“怕他打扰?所以你站在这里和他一起听?”许舒气血上涌,一把拽过他的衣领。二人差不多高,体形也相似,可许舒从气势上显然远超他不少。
“我……我……”他支吾了半天也辩白不出个所以然,索性闭上眼,一副引颈受戮的可怜样。
迟宇惹了事,自然理亏,他扯扯衣摆,走也不是,逃跑也不可能,放肆的酒意已在这突发事件中完全挥发。
气氛焦灼好一会儿,作为事件焦点的庄清砚总算打算亲自处理一下了。他拍拍许舒的手臂,示意对方放开这位被吓傻的年轻人,又走上前,站在迟宇面前。他的上衣稍显凌乱,但没太多皱褶,大体看不出异常,然而刚才的遮掩时间不足以让他完全系紧腰带,他的胯部因此露出一大片皮肤。迟宇离得很近,能清楚地看到上面未消退的淡红压痕,一直延伸到起伏的tun——许舒到底用了多大的劲,才能把那儿揉得这么红啊……
“我认识你。”庄清砚对他无礼的视线毫不在意,只面无表情地盯着他。
“嗯?”
“迟欣语和迟越的弟弟。”庄清砚侧过身,慢悠悠地把腰带扣上,说出了他姐和他二哥的名字。
迟宇闻言,莫名有些不快:我好歹是和你竞过标的对手,还抢了你几个采购渠道,怎么连名字也不配被记住?
“原来是他,”许舒眉头紧皱,回忆一阵也想起来了,“叫迟什么来着?”
这个带着几许轻蔑语气的问句被迟小少爷认定为挑衅,一秒钟点燃了他的自尊心,他前迈一步,直面庄清砚:“看来,传言说你记性好,过目不忘真是夸大其词。依我看,不过如此!”
“喂,你别……”服务生惊愕于他的冒进,试图补救却紧张得不知说什么好。
“哈哈,我是没想到,庄氏集团所谓的核心人物竟然有这种癖好,”迟小少爷历来天不怕地不怕,本来还对自己偷听行径有几分愧意,可一受刺激,便口不择言了,“还有啊,许公子的口味可真独特,什么都能吃下去?也不嫌脏?”
“……”服务生心如死灰,可心中焦急倒消退不少,他的手也不抖了,办法也懒得想了——有这位先生在,他起码不会被另两位先生当成靶子。
“你很好奇?”不待许舒发作,庄清砚先开口问道。
迟宇比他高一些,很容易便可看到他的面部表情,但从他们对峙开始,这人的表情一直都没变过。他再怎么瞪眼也无法从他的眼神和面肌走向读出任何愤怒、羞耻或是仇恨之情。
“谁好奇了!我只是觉得……”见他完全不安常理出牌,迟宇莫名有了惧意,他的视线扫到身后的黑暗之处,在片状灯影的掩盖下,那里好像埋伏了一条黑蛇,只要庄清砚一声令下,就能把毒牙嵌进他的体内。
“觉得什么?”庄清砚向他逼近。
“还能是什么,”迟小少爷心跳越来越快,剧烈得让他有些难受,他咬咬牙,大吼道,“当然是……当然是觉得恶心!”对!恶心!这个人衣冠楚楚,长得也还行,可竟然喜欢男人,还在聚会期间yIn荡地跑到包间和人乱搞——这不是恶心是什么?也不知他是上别人的那个还是被上的那个……不管哪一方,反正就是恶心!
“这位迟家少爷,请你嘴巴放干净一点。”许舒本来今天心情不好,还遇上个这么扫兴的玩意儿,怒火顿时就烧起来了,挽起手袖就要挥拳。
但是迟宇恰好擅长格斗,在他拳头落下之前便截住了他的攻势:“喂,说不过就想打我?想得美!”
许舒不肯轻易放过他,又从另一个方向一拳打过,然而这次只从他的衣角擦过。迟宇怕自己跟踪庄清砚进酒吧,还和许家公子斗殴的事情被迟父迟母知道了借题念叨,故而没敢还手。一来二去,两人谁也没打着谁,谁也伤不着谁,僵持十多分钟,双方都觉得无趣又疲惫。
正当迟宇打算服个软,结束这场荒唐的闹剧时,不知何时消失的庄清砚和服务生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他又敬又怕的大姐迟欣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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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宇,你不回家来这里耍什么酒疯!”迟欣语满脸愁容,她一走近便飞快把迟宇拉离许舒,还踮脚往自家弟弟头上敲了个爆栗。
“嗷!”迟宇捂头哀嚎,“姐,我没有耍酒疯!”
“你说你太累了,想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