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筷子扒拉一下红烧鱼杂, 里头有鱼鳔、鱼白、鱼籽、鱼尾,用料很足,浸泡在鲜红色的汤汁里, 色泽鲜亮。
吃一筷子入嘴,这些鱼杂先是被小火炸, 而后在锅中由酱油冰糖炒制后, 是以外壳都脆脆的, 口感甚好, 再咬开外壳, 立刻吃到绵密软糯的鱼籽, 再用力一咬, 却有无数利小籽在嘴里迸开,口感绝妙,鱼籽经过炖煮后咸香十足, 醇香肆意。
鱼鳔则脆滑爽口,富有嚼劲,鱼白口感绵密。
一盘红烧鱼杂里糯的鱼籽、脆的鱼泡、绵的鱼白,混合在一起三种口感,而红烧汁则浓稠鲜甜,浇在蓬松的米饭上,叫人无法抵抗。
红烧大rou丸外表一层焦黄的脆壳,显然这rou丸先在锅里炸过再加以红烧。
咬开rou丸,肥瘦相间正好,都被剁成了糜子粒大小,而后与淀粉蛋清混合,经过长时间的搅打黏在了一起,rou质之间紧密相连,却又保持了一定的距离,这距离正好能让醇香的红烧汁渗透进去。
肥rou的香醇,瘦rou的韧劲,一齐搭配在一起,在唇舌间齐齐绽放。藏在肥瘦rou之间的rou汁饱满,在牙齿的积压下蹦出,汤鲜味美,红烧汁则鲜香四溢,叫人越吃越香。
豆豉豆角被切成细碎的碎末,混合茱萸辣酱爆炒过,红红绿绿一碗,瞧着便知道这是个下饭利器。
至于rou骨汤嘛,寻常食铺上的rou骨汤都不知兑了多少水,喝上去也就砸吧个意思,这碗rou骨汤却浓香十足,散发着油脂独有的醇厚。叫石阿寿这等卖力气活的汉子一喝就觉满足不已。
他咕噜噜吃完了饭,还剩的红烧汁都舍不得浪费,从自己带的干粮里头掰碎了一块,蘸着红烧汁吃得干干净净,最后一扬脖将rou骨汤尽数喝完。这才用手擦了擦嘴。
到了夕食的时候,石阿寿下午干完活又来了一趟领了一盒,只不过这次他没选择留在这里吃,而是将食盒带走。
发放食盒的人也混不在意,大宋富庶,汴京城里居民便也都诚实守信,那几个大酒楼里连银食盒都允许食客带走吃呢,只要隔几日记得送还回来即可。发食盒的人还冲石阿寿摆摆手:“连送两天,后天就开始收钱了,四十文一盒。”
家里人见石阿寿回来后俱是欢喜,石嫂见他拿着食盒先嗔怪上了:“怎的又乱花钱?”
石阿寿笑道:“没花钱,这是外头新开个食铺,不要钱送的。”
石嫂也是欢喜,家里两个丫头正长身体,每日里在吃上头要花费不少呢。一家人欢天喜地打开食盒,两个孩子先吸吸鼻子:“好香!”
红烧鱼杂醇香味浓,石嫂笑着将鱼杂分夹给两个孩子,要给石阿寿夹菜,石阿寿避开:“我中午一人便吃了这一盒,吃不下了。”
石嫂便自己将红烧汁蘸着馒头吃了。
大rou丸和豆豉碎却不让孩子们吃:“这个扣起来明儿早上吃,也可盛一顿饭。”
rou骨汤不好保存,便分给孩子们喝了,石嫂自己也喝了几口,啧啧称赞:“这汤却香,不似往常别人家一样好似是骨头洗澡水。”
rou骨汤里还有几个骨头,上头居然还挂着没剔完全的rou,两个孩子捞出来啃得津津有味。
这一餐一家吃的俱是满足,石嫂收拾盘碗时有些惋惜:“可惜买不起,不然这家食铺味道还真好。”
石阿寿摇摇头:“价格却不贵,只要四十文。”
“四十文?”石嫂子吃了一惊,“这些材料便是外头买起来都不止这些钱了吧?”
这么想的人不在少数,第二天康娘子码头店前头就排满了长龙。
“瞧着吧,如今看着热闹,不过全是浮华。”一河之隔,宋雅志的表弟孙川摇着扇子打量着对面,“还不是因着不要钱?百姓自然趋之若鹜。”
“不过是个女流之辈,鼠目寸光。”宋雅志感慨一声。
孙川打量这宋雅志的神情,他跟班多年,一眼便瞧出宋雅志此刻对这康娘子极为排斥,自然捡着他爱听的说:“都说这康娘子如何厉害,如今看来不过是个空把式。”
“唉,她自己胡闹便也罢了,居然还是信陵坊与永平坊两坊的团行行老。可怜了那两坊的厨子。”宋雅志一脸的悲天悯人。
孙川凑了过去:“表兄,倘若这康娘子被罢免了,您看是不是向宋大人举荐我呢……”
宋雅志“啪”一声收起团扇:“那是自然!”外人前头总是彬彬有礼的眉眼间浮起些许戾气。
汪三爷行为乖张,压根儿继承不了汪行老的位子,眼看着这信陵坊的行老之位就要空出来。宋雅志本来已经许诺了给孙川,谁知道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将这行老之位夺去不说,连永平坊的行老之位都兼任了,自然心里巴不得这康娘子赶紧完蛋。
河那边,发放食盒的牛老二也有些焦急,他身后一帮永平坊的厨子兄弟们脸色也各个一脸狐疑。
“老牛,你说这法子能行吗?”
“不要钱的自然不吃白不吃,可这真愿意买的又能有几个?”
“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