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瞧着一个小娘子也不想为难她,当初宋行老起用她做两坊行老时我们就没说什么。谁知道……”一个大腹便便的行老一脸不忿。
“就是就是!”另一名行老在旁帮腔,“早知道就应当阻拦她,这历来就没有个两坊行老之先例!”
“便是大家伙让她个女流之辈便也罢了,谁知她如今又在码头胡闹!”
“可不是?如今我坊里那些厨子们各个人心惶惶,艳羡他们发大财,我上次召集团行议事,有大半的厨子压根儿就没有来!”胡继项气得胡子乱颤。
在座的有许多行老与他有同样的恐惧,当下跟着骂起了慈姑。还有人问端坐在中的宋雅志:“小宋行老,您说,这怎么办啊?”
宋雅志适才一直在闭目养神,此刻听见有人叫他,这才抬起眼皮,道:“我听人说那食盒两荤一素一汤只卖四十文,这倒叫我挺讶异,也不知道这康娘子是怎么做到的?”
一石激起千层浪,这话一出口,立即许多行老们困惑起来,如果说先前他们都在讨伐批判康娘子,这会忽然都想起来:对啊,这食盒是怎么做到能卖这般便宜的?
在旁的孙川立刻跟着搭腔:“小宋行老说的是!说不定啊,其中食材必有问题!”
“对啊!”胡继项一拍大腿,“要不怎么能那般便宜!肯定是掺杂了烂鱼臭虾瘟猪rou!”
这话立即说到诸位行老的心坎里去。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开始讨论起此事。各个义愤填膺,到最后高举拳头:“走!去问问那康娘子!”、“对!我们要给团行讨个公道!”、“替天行道!”。
宋雅志仍旧一副端正方雅的君子模样,眼睛里却闪过一丝Yin鸷。
这日慈姑照例往各家店巡视,却见牛老二从一头驴上跳下来,急冲冲来寻她:“康娘子,不好哩!许多人来码头上闹事了!”
旁边的岚娘吓了一跳,慈姑忙叫他慢慢说:“先过去看看。”
一路上牛老二忙将情形告诉慈姑,原来今天中午,他们如往常一般摊开木摊预备出摊,却见乌泱乌泱一群人往摊子前冲过来,为首的全是各坊的饭食团行的行老,后头则跟着各坊的厨子,口里大喊着:“替天行道!”、“拨乱反正”。
牛老二上前理论,对方却不理不睬,只叫康娘子出来说话,还叫手下的人不断跟排队食客说:“这是臭鱼烂虾瘟猪rou!吃了要得病的!”、“要不然她如何能做到价格那般低廉,肯定是用了别人丢弃的瘟猪rou。”
牛老二差点就要扬起拳头跟对方厮打,关键时候还是忍住了,自己急匆匆来寻慈姑。
通车的岚娘当即就慌了神:“这可如何是好?全城的行老?!”
通草机灵些,当即要跳车:“我去找侯爷!”
慈姑一把没拉住她,叫她跑了。掀开车帘还待要叫,却被岚娘阻拦:“万一那些人趁乱□□,有个男子总好些。”
慈姑便叫来果儿,在她耳边低语两句,叫她也下马车去。
孙川正带着浩浩荡荡一群人在摊子前耀武扬威,那些食客被他们这么一说,立刻胃口全无,纷纷不排队了,但仍有一部分人觉得常在这里吃饭,吃着毫无问题,便也不走,仍旧排队,只不过此刻队伍已经比原来短了许多,倒是旁边凑热闹的人多了起来。
康娘子食铺的厨子们心里暗暗叫苦,老百姓买饭食最怕的就是食材低劣,若被他们这般闹下去只怕很快就会门可罗雀,这可如何使得?
正着急着,忽然见一辆马车粼粼行驰过来,车夫停稳了以后,便有个小娘子掀开车帘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卖菜的厨子如见救星,激动地喊一声:“康娘子!”眼眶都要红了。
围观的百姓则纷纷打量起来,但见那小娘子个头高挑,身量匀称,一袭雪青色袄裙搭配淡紫色褙子,一头黑发被梳得齐整的双丫髻,整整齐齐别一个桃木梳子,除此之外别无长物。这些码头上的百姓都知道康娘子外送的招牌,却不知原来这康娘子是个年纪尚小的小娘子,当下都吃了一惊。
闹事的那些行老们得意洋洋,他们今日闹事就是为着逼出康慈姑,叫她当众出丑,以后好声名扫地,乖乖收了码头上的生意。此刻见她出来,立即转而质问她。
孙川第一个站出来:“既然康娘子来了,那便与我们好好说道说道,这饭菜为何卖这般便宜?”
“我还当时为着何事呢?原来是这般蠢材?”慈姑轻蔑一笑,“薄利多销的法子没听过?”她如今身量渐长,早不是当初那个小娘子,隐约有了些大姑娘的模样,眉眼间依稀可见倾国倾城之色,眼波流转不觉刻薄,反多了一丝鲜活。
孙川被个美貌小娘子骂得心里直痒痒,他咳嗽一声:“这其中必然有诈,莫非这饭菜所用食材都是劣质不成?”
当下行老们七嘴八舌跟着质问起来:“对,你用臭猪rou有违厨德!”、“损了我们汴京饭食团行的颜面!”、“这样的人不配做行老!”、“让贤让贤!”七嘴八舌说什么的都有。
就在此时马声嘶鸣,一匹骏马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