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自然。”慈姑站在她前头,气势丝毫不输, “你又有养厨子又要空地方做灶房, 这笔账你自个儿算算便能倒腾清楚, 而且——”
慈姑拖长了声音:“而且我有个理由, 保管李妈妈一听便能点头。”
李妈妈笑笑,有些皮笑rou不笑的意味:“康娘子好大的口气, 我倒要瞧瞧你如何说动老身。”
吴自用攥紧了手心,心脏猛烈跳动起来。
慈姑微微一笑,凑到她耳边, 红唇潋滟,贝齿微张, 不知说了什么, 李妈妈退后时脸色已经变了, 一脸急切:“我也要定下。”
一屋子人齐齐瞪圆了眼睛。
慈姑却笑得云淡风轻, 似乎一切都在她意料之中:“六十两银子一桌。”
李妈妈还待犹豫, 却听慈姑说:“原本的灶房拆了建一座楼阁, 这等位置的楼阁一月便能租百两银子出去……”
“行!就六十两银子!”李妈妈咬咬牙, 应了下来。
这桩生意就此谈妥。
一行人从明月楼出来,吴自用按捺不住好奇心:“师父,适才您跟那位李妈妈说了什么, 居然能一句话就叫她勃然变色?”
“肯定是掌握了她什么黑料把柄。”疾风毫不犹豫,这也是他们皇城司审理犯人惯用。
慈姑笑着摇摇头:“我当时说,李妈妈,适才熙春楼可是二话没说定下了我的席面呢!”
什么?就这?
疾风瞪大了眼睛,他出身入死按道理不应当为这等事惊愕,却还是转圜不过来:“熙春楼定下与她何干?”
吴行老却似乎明白了什么,一脸了悟。
“多年前李妈妈与扈春娘都曾是一座行院里的,一个是花魁,一个便是榜首,两人互不服气,之后做了鸨母之后又争斗个不休,只是李妈妈横竖总差些运气,不论是何事,总是被扈春娘压着一头,一听扈春娘有,二话不说自己也要有。”慈姑笑道。
这是她这些天叫汪三爷打听来的,汪三爷吃喝玩乐的劲头用在这种事上那是头头是道,慈姑得知明月楼处处与熙春楼别苗头后便有了这桩主意。这般争红了眼的死对头,自然只须利用她们争斗的心理便能谈妥生意。
吴自用还有一事不懂:“为何适才还是四十两,如今已经涨价成六十两银子?”
“因着熙春楼是最好的行院。”慈姑抿嘴笑道:“接下来几家还要更贵哩。”
可接下来几家也省事,只要说明熙春楼和明月楼都已经定了,剩下的那些行院便纷纷掏出八十两银子来,只不过慈姑加到八十两银子便没有再加,反而又换了菜式,菜色雅致,荤素搭配,却将功夫菜从菜式中抽取,这次叫价又是四十两银子,而后三十两银子,二十两,十两。甚至连最下等的私寮都不放过,谈好了五两银子一桌席面的买卖。
吴自用看的目瞪口呆。
疾风也好不到哪里去,寻着个时机悄悄问慈姑:“康娘子,您缘何要去那种……那种地方?”
在他的认知里,侯爷固然不会娶个循规蹈矩无趣乏味的大家闺秀,可是今后的主母若连行院都去过,这着实……
慈姑不过淡然一笑:“因着我是行老,这一坊的厨子生计都系在我手里。”
她似是知道疾风要说什么一般:“你可是担心有损你家侯爷颜面?”那对眼睛澄澈如洗,似乎直能看到他心里了,倒逼得疾风呐呐。、
慈姑却混不在意,洒脱一笑:“若能多几户厨子吃饱饭阖家安宁,这门亲不结也罢。”
疾风似被火燎了一般不敢再说一句话。
谈定了生意,厨子们怎么办?
吴行老毫不犹豫:“自然是长寿坊的厨子们。”
吴自用将他们召集起来,长寿坊与永平坊挨着,是以厨子们沾亲带故都听了许多康娘子的事迹,自然各个踊跃来参与。
有人说:“我家孩子二姑丈就在信陵坊里做厨子,从前连饭都吃不上,如今沾康娘子的光在炙rou店做大厨哩,每月除了雇佣银一两银子,还能将自己家小子也送来跟着学艺。”
慈姑便叫吴行老挑选其中手脚干净为人可靠的厨子五十名,而后叫他们比照着其余两坊的规矩,将小娘子小儿郎送来,一并使唤跑腿。
因着历朝历代来做徒弟的便是给师父当牛马使,是以厨子们慈姑使唤自己家的儿郎毫无二话,何况慈姑管饭之外给他们每人一百文的月钱,倒惹得厨子们过意不去:“没听说过学艺还能拿钱的。”教导自己家孩儿越发上心。这是后话不提。
有了这许多人许多事,慈姑忙忙碌碌到了下午才回了家。
一走进巷口慈姑便听得门外熙熙攘攘的吵闹,她的院子正在修建,如今还寄住在马夫人家里,听那熟悉的大嗓门便知是马老夫人,如今慈姑已经习惯,抿嘴一笑便过去瞧个究竟。
原来汴京城里每到这一日便热热闹闹起来,满城的小贩都担着将开未开的荷花苞贩售,马老夫人从洛阳过来没瞧过这热闹,便极罕见花了十文钱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