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刚拐出小路,孔尧就把车靠边儿停了,然后让陈海粼坐到前面来。这个陈海粼懂,只有大老板大领导才坐后排,她一个小喽啰怎么敢把总监当司机。但是也不知道之前谁坐过副驾驶,椅子背被调的特别靠后,陈海粼不敢整个人半躺在座椅上,又不知道在哪能调椅子,也不好意思开口问,所以只好战战兢兢地端坐着,一只手搭着安全带,一只手扶着放在腿上的便当包。
孔尧的手机响了,只见他看了一眼屏幕之后就直接把电话挂掉,然后把手机随意扣在车门扶手上。接着孔尧开口,问陈海粼这么悬空系安全带还有什么保护意义么,然后趁着红灯伸手示意调整椅背的按钮,跟陈海粼说觉得冷可以自己开座椅加热。陈海粼觉得很是高级,悄悄玩了一下几个按键才罢休,孔尧对此尽收眼底却也没说什么。
孔尧没话找话地问陈海粼刚才是在公司加班,她回说她留在部门值班。
沉默。
然后孔尧又问公司发得豆浆机用着还行,陈海粼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直说方便好用,但实际上没过几天她就把豆浆机低价卖出去了。
再沉默。
陈海粼看着外面,很确信孔尧的路线绕过了她住的地方。
孔尧又开口,很缺钱吗?怎么平时要兼职,过年还要值班。
陈海粼含含糊糊地回答说现在房价物价都贵,希望趁年轻多赚点钱。
孔尧听了笑了笑,陈海粼不由得转头看孔尧,毕竟这是她头回见孔尧真心地笑,然后她撞上了孔尧的目光,一时间忘了躲开。
孔尧说前面有家不错的粤菜馆,既然咱们都是大过年还要加班的社畜,那就同病相怜一起吃个便饭吧。
话音刚落,孔尧就转方向盘把车停上了马路牙子。
陈海粼在公司已经吃过晚饭了,但孔尧显然不是在问她的意见,而是可能想找个人陪他一起吃饭。
陈海粼很清楚她之所以顺从地上了孔尧的车,又跟着孔尧进了饭店,是因为她心里多多少少对孔尧有好感。如果换成有色心没贼胆的前主管如此邀请她,陈海粼肯定能找到无数个理由拒绝和脱身。
于是孔尧和陈海粼对面而坐。
孔尧显然也是这家粤菜馆的常客,坐下没多久,老板娘就端上来“老三样”。
孔尧应该是饿坏了,他沉默,低头吃着。陈海粼从来没正经吃过高档的粤菜,汤鲜味美,她也忍不住喝了碗汤。但更多的时候,陈海粼坐在对面小心伺候着孔尧,盛汤、倒水。她小时候也有过伺候家里大人吃席的令人不悦的经历,但伺候孔尧是个例外,她心里很高兴。
在得知孔尧是公司总监之后,陈海粼也在日常工作的八卦闲谈中额外注意过关于孔尧的小道消息。不过似乎自打嫡系副总空降之后,公司里的热门事件总是围绕着嫡系副总的,所以自然而然孔尧就被打压了。于是陈海粼只好憧憬着七楼的样子,想象着孔尧工作的场景,然后回过神来之后埋头工作,仿佛只要自己努力工作努力赚钱,就能跨过三楼到七楼的层层台阶一步登天似的。
当理智重新占到上风,陈海粼会照照镜子,然后查查自己的存款余额,暗自对自己说别白日做梦了。
孔尧撂了筷子之后,问陈海粼吃好了没有,陈海粼虽然一共也没吃多少,但也还是说吃好了,然后孔尧结了账,两个人就离开了。
又是在陈海粼租房子的小区门口,她刚下车,奔驰便绝尘而去,只留下还依依不舍地张望的陈海粼。
第5章 一地的鸡毛
陈海粼断然想不到,本市里除了她的出租屋毫无年味,孔尧的家里也是冷冷清清,或者可以说,一片狼藉。
开门进屋,白天他出门时候就已经被砸的稀碎的花瓶、水杯现在还散在地板上。听到他回来,系着围裙的丈母娘从厨房小跑出来,过分殷勤地问他吃没吃晚饭,是不是饿了,锅里炖着酸菜。
孔尧说不用忙活,吃过了,然后嘱咐丈母娘小心地上的碎玻璃。正说着,孔尧的妻子李凡艺从里面的卧室出来,看了一眼地上的狼藉,甩出一句你还知道回来,妈你别管他,然后就又回到卧室,甩手把门狠狠地关上。
丈母娘一边数落着自己的女儿,一边又不停地给女婿道歉。孔尧看着地上的玻璃渣子,实在不想再听丈母娘这一套固定的说辞,推说他还有点工作要赶紧做完,让丈母娘早点休息。
孔尧把自己反锁在书房,过了许久去洗了个澡,然后又在书房的沙发上凑合了一宿。
第二天早上,不等丈母娘起来准备早餐,孔尧简单收拾了几件换洗内衣,然后跨过玄关附近地面上的玻璃渣子离开。前天也就是大年初二,他不得不把父母送上回老家的高铁,父母本来就是想过来和儿子儿媳妇过个年,正好亲家母也在,两家凑在一起热闹热闹,也借着机会把没说开的、有误会的都说清楚。然而有些话题似乎是炸药的引线,刚提了一嘴,李凡艺就撂了脸,三位老人无非心平气和地说李凡艺只要知错能改,以后日子还长,两口子好好过日子就行,毕竟从大学到现在十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