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３
爱德华直等到德潘赛的脚步声消失後才坐了下来，这不是他第一次发现自己的软弱，可是这一次那无力的感觉却比以往都沈重，他几乎不知道自己下一步能怎麽做，几乎连刚刚与德潘 赛的对话都快想不起来，只觉得脑子一片空白，可是身体却像担千斤重的东西，他动也动不了。
不知道坐了多久，但外头又是响起一阵声音，在爱德华都还没回过神，仆役已经在门口。
「殿下？」
爱德华无法确定自己失神了多久，但显然仆人叫了他不只一声，并且已经探进头来。
「殿下，是皮尔斯?盖斯顿总长，他刚刚才到，临时想见殿下。」
爱德华这才想起，刚刚德潘赛就是为了宅邸被盖斯顿派去的人搜索才来的，而这名总长之前提都没提。
「让他进来。」
王子说道，没多久就听到盖斯顿跟以往一样沉稳的脚步声，只是这次爱德华没等他行礼就举起一只手，盖斯顿见状没弯下腰，但两人对视好一阵。－－盖斯顿看得出来，王子显然已经知 道那件事了，只是他没想到会这麽快。
「殿下－－」
「盖斯顿卿，立刻把你的人撤走吧。」
爱德华没等他开口便说道，但看向别处。盖斯顿一时间眯起眼，既使他知道王子指的是什麽，但那股不满让他明知故问。
「殿下指的是？」
「你带了人要去搜公爵宅邸，是吗？」
盖斯顿盯着王子一阵才开口。「有什麽不对吗？」
爱德华的叹气并不明显。「立刻把人撤走，我不知道你是怎麽调查，但是公爵跟那件事没有关系。」
其实爱德华说出口一时间，脑子里又闪过班奈特那张脸，所以他没看盖斯顿，尽量让语气平淡但而明确，这是他第一次这麽跟盖斯顿说话，虽说他的确是臣子，但是这种纯属命令，不带 解释或让人质疑的馀地，以往他只在他父亲嘴里听过。
盖斯顿好一阵沉默，其实他就是来说服王子让他这麽做的，但显然，爱德华已经得到消息。
「为什麽？」盖斯顿几乎没察觉自己直接问道。
「因为，他跟你在查的事情无关。」连爱德华都听的出自己语气里的虚弱。
「我在查的事，你指的是那晚在蒸雾道袭击的那几名刺客？」
盖斯顿不知是什麽让他说出口，甚至连敬称都忘了，其实他清楚的很，以往治安处，既使管的是宫廷治安，也必须依法行事，可是最终他们还是得听命於王室。而当王储这样下令时，他 理所当然应该接受，而且连一个问题也不能多问。
「……对。」
王子声音里的疲惫已经藏不住，但盖斯顿有那麽一瞬间只想到上次德潘赛遇袭，爱德华为了袒护他而流露出的那个眼神，那时他看盖斯顿的双眼彷佛他只是个介入者，而後来说出口的 话，盖斯顿好一阵忘不了。
我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
打从第一眼见到这名王子开始，盖斯顿就没忘记过自己的职责，他作他的治安总长，保护王储的安全，然而，他不只一次发现自己做了职责以外的事情，不论是在国王面前替王子说话， 或是那时跟爱德华谈到自己离开加佛斯顿的原因，而最令他再也无法无视的，还是王子那时靠在枯木上的模样，盖斯顿事後才发现，自己衣服与露出的手臂上有多少那晚被树枝刮过的
痕迹，但那当下他一点感觉也没有。
「我看不出来那有什麽不对。」
盖斯顿其实早该住口退下，但是王子看着别处的神情让他禁不住开口。「治安处有权调查，蒸雾道附近就只有德潘赛公爵的庄园－－」
「……我也有权让你撤销。」爱德华这才看向他，端正的眉头紧皱。
「依着什麽理由？」盖斯顿几乎是立刻接道，此刻他脑子里除了压抑自己的口气，已经塞不下别的东西。
「是殿下的判断，还是您跟公爵私人的交情？」
爱德华好一阵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当然是……你太无礼了－－」
「我从来就不是有礼的人！」
要不是爱德华防备的眼神，盖斯顿不会发现自己正逼了上去，可是他既使停下脚步，音量也隐忍住，嗓音里的激动却还是透了出来。－－爱德华从没看过这黑发青年这个模样，他虽然没 大吼大叫，但是从齿间透出的声音，还有那个紧盯着他的双眼让爱德华楞在原地。
「至少我明辨是非……。德潘赛公爵在您寝室出入多久，那些宴会预算哪一张是您亲手签的？」
「……。」
「还有那些信签，你曾经问过公爵，为什麽信签都是在他离开後才出现？」
盖斯顿觉得自己的条理全都消失，看着王子举起手要他住口，但他装作没看见。
「现在殿下要我撤销公爵宅邸的搜索，我当然会照做，但是－－你还要无视多少真相？」
爱德华楞楞地看着盖斯顿，他眉头紧绷，